张望斌脸色很难看,见自家母亲并无不悦,也猜不透她的心思,只得讪讪闭了嘴,由着宋木元在那发威。
最后,王如画起身拍板,“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儿做的不对,咱们坐下好生商量,择个好日子将怜儿抬进门,宋家的姑娘当个正妻自是绰绰有余的,姐夫您瞧这样可行?”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木元虽怒火中烧,事已至此,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只得点头,将脸扭去一边,并不看地上跪着的宋清怜。
原是要她同将军府绑死在一处的,结果闹出这档子上不得台面的事,哪有脸再提,江南张家虽非首富,但几乎垄断了锦缎一行,商号更是遍布大平朝各个角落,张望斌再不才,考取不了功名,日后家大业大,也是不愁吃穿。
宋大夫人此时才开口,“既如此,恰逢年节,不若就来个双喜临门,妹妹看可好?”
王如画身子一僵,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家姐姐,“姐姐,为何这么着急?”
宋大夫人端起茶抿一口,悠悠开口,“我家四姑娘可是清白身子给了你家儿郎,万一....那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是不是?”
王如画也是常在外面行走的,自家姐姐咽下的那一句,她自是明白何意,马上换了笑脸,“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就双喜临门,来年咱们几家子官运亨通,财运滚滚!”
张望斌只气的将衣裳往上扯了扯,由着小厮给自己裹上大氅,狠狠瞪了宋清怜一眼,扬长而去,“既然母亲同姨母定好了,我便先行回去了,天寒地冻,身子抗不住。”
宋清怜浑身发抖,动也不敢动一下,就这么被定下了日后一生的命运,她心中其实是爱慕顾南乔的,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绝对不可能当将军府的正头夫人,如今嫁去江南张家,好歹是正妻之位,再不用仰人鼻息,倒也乐得自在,却没想过一个女人如果没有夫君的爱怜,这一生将会是多么的悲惨。
宋清雨只默默看着这一切,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心中感慨自己站队及时,没有瞧走眼,就是不知道这五妹妹要用什么法子帮自己脱身,今天晚了,也不便打扰,宋清雨清楚,只要五妹妹今夜寻到了她要寻的东西,就一定会守诺。
再说宋清欢这边,两人跟小贼的似的回屋换衣,又在墙角捣鼓半晌,才将书信藏了进去,临了,宋清欢递给冬梅两封信,“拿给你主子瞧瞧,我总得这里面有猫腻,可我看不明白。”
冬梅将信藏在怀里,继续添土,“五姑娘你可太厉害了,对了姑娘,您可能描摹他人笔迹?”
宋清欢没好气的白她一眼,“真当我是万能的,能学个五六分就不错了。”
冬梅挠挠头,“那姑娘双手同时落笔也是厉害的,嘿嘿。”
“今夜就将信送过去,顺便瞧瞧墨白有没有听我的,不论他状况如何,那药必须要洒!”语气中是不可置疑,眼神也锐利,吓的冬梅咽了咽口水,“我晓得了,现在就去。”
顾南乔表面上伤的严重,实则全部避开要害,只是看起来鲜血淋漓,没一处好皮肉,墨白颤抖着不忍将药粉洒下,顾南乔轻掀了掀眼皮,“那丫头给的?”
墨白点点头,声音有些哽咽,“可。。可五姑娘她如今学毒,属下怕。。。”
“既是她交待的,就洒,别婆婆妈妈的。”顾南乔闭上眼,不再多说。
冬梅此时正巧进来,看到顾南乔的状况也吓了一跳,待问过府医这才放下心,“主子,五姑娘叫属下来看看。”
顾南乔没睁眼,轻笑,“你这就被发现了?不知是你笨,还是她太聪明。”
冬梅垂下头,嘟哝,“五姑娘怕不是第一日就瞧出来了,是主子您有眼无珠。”
顾南乔低斥,“如今你倒训起我来了。”
“不敢,对了,五姑娘说这几封书信有猫腻,让拿来您瞧瞧。”冬梅双手将书信奉上。
顾南乔接过看了看,眉头却拧的越来越紧,“从哪来的?”
“宋大人书房的暗室,这些全是五姑娘临时描摹下来的,并未打草惊蛇。”
顾南乔挑挑眉,“噢,这丫头竟还藏着这本事。”
冬梅盯着脚尖,似要盯出个洞来,低声的嘟囔,“姑娘本事就多了去了,错过这个,有您后悔的。”
顾南乔一茶杯扔过去,冬梅牢牢接住,“嘿嘿,五姑娘那还需要属下,属下就先走了,姑娘说了那药必须洒,方能瞒天过海,叫什么。。。对了,苦肉计。”
“行了你且守好她。”顾南乔夺过墨白手中的瓷瓶,一股脑的洒在身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就是有些酥麻之感,血流的速度也明显缓了,只是那血肉眼可见的变了颜色,恐怖又诡异。
府医瞠目结舌,“这这这,瓶子能给老朽瞧瞧吗?五姑娘这明显是想让将军的伤看起来更严重些,可又伤不到将军的身子。”
顾南乔将瓶子抛给府医,“那丫头古灵精怪的,您老研究去吧。”
待人都离开,他才吩咐墨白将随身的荷包拿来,小心的取出张被血浸了半边的纸条,展开,“伤重交权,休生养息,是为上策。”不舍的又看了几遍,这才将纸条放在烛上燃了。
“墨白,墨青,咱们有多久没去钓鱼打猎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将军这没头没尾的话是为哪般,墨青试探开口,“战事起就再不曾打过猎,大概有五年了。”
顾南乔靠在床头,觉得身上的疼痛几乎消失,“是啊,五年了,是时候歇歇了,你们出去吧,别守着我了。”
墨白咬了咬牙,壮着胆跪下,“将军,您可想见见五姑娘?听闻最近宋府正在为各位没婚配的姐儿寻人家呢,您就一点不着急?”
顾南乔淡淡扫了墨白一眼,“她若不想嫁,谁也强迫不得,用不着咱们操这份闲心!且做好你自己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