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传来边境战报,据说我军以一敌百,虽伤亡不少,仍大获全胜,拿下被占三座城池,敌军降,不日抵达京城签署停战相关事宜,唯一不好的消息大概就是顾南乔以身犯险,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已于三日前被马车送回,朝堂间一时众说纷纭。
宋清欢是第一时间收到这消息的,只看了眼,就放在烛上燃了个干净,“还好是个并不迂腐的,懂得转圜,一切尚可补救。”
回头冲着冬梅吩咐,“盯紧些四姨娘那里,眼见年节近了,府中人多眼杂,她可不是个安稳的主。”
宛小娘吃的头都不抬,脸颊上也有了些肉,看起来气色好极了,随手丢给冬梅个纸包,“必要时用上。”吝啬的再懒多说一字。
宋清欢见她们出去,也缓缓坐下,端起半温的粥喝一口,夹起点心,并不吃,只定定瞧着。
宛小娘一筷子敲她手上,“用饭便用饭,少想些有的没的。”
她吃痛回神,有些埋怨的看向宛小娘,“书房我遣冬梅去过两回,寻不到你说的暗室。”
宛小娘慢条斯理夹起青瓜放嘴里,“大夫人名唤王如眉,乃江南首富王家长女,为何会甘愿将千娇万宠长大的女儿嫁与当年名不见经传的宋木元?既是首富,与其接触的人龙混杂,当中不乏外邦之人。”点到即止,宛小娘说完就将碗放下,自顾自打帘出去溜达。
宋清欢咬着筷,思前想后也没个头绪,索性丢了筷,“杏,通知一声今日我要见见夏荷。”
“好嘞,奴婢做完手头事马上去。”春杏应的干脆,麻利的将耳房的一应物什擦个干净。
约摸一个时辰,夏荷由墨白护着到了宋府,见了宋清欢就要跪,被她伸手拦住,“以后别来这些虚的,坐。”
夏荷不扭捏,大方坐下,墨白欲出去候着,被宋清欢叫住,“我这里没那些子规矩,你也坐,我有事交待。”
夏荷掏出账本,宋清欢略翻了翻就放下了,“你做事,我放心,明面上依旧照老的记账,私下里用我教的方法记,好做到心中有数。”
她纤细手指轻叩着桌面,“夏荷,近来生意是不是少了许多?”
夏荷吃惊的看向宋清欢,“五姑娘真是料事如神,那些个糕点被旁人学了去,在咱们附近开了不少铺子,我只能干瞧着,毕竟能做出来也是人家本事。”
宋清欢唇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双眼定定打量焦急的夏荷,浅啜一口茶才开口,“马上年节了,好些个讲究的府宅都不愿人云亦云,咱们推出个独家定制,一个款式只出一个。”说完递上一叠子纸,“你且瞧瞧,不懂的现在问。”
夏荷越看眼睛越亮,兴奋的抖着手里的纸张,“五姑娘您这都是怎么研究出来的,这个旁人很难学去,就是这奶油的制法有些子麻烦。”
“你去雇些个臂力大的短工,工钱别小气,待打发久了,你们也能掌握技巧了,并不难,就是费些时间,门外的红绸换个字。”
夏荷只一个劲的点头,捧着那叠纸宝贝似的看了又看,“姑娘你这脑子咋长的,这点子当真雪中送炭。”
宋清欢递给墨白一瓶药,见墨白一脸不解,叹了口气,“你家将军这几日就该到了吧?洒上,别问为什么,总之我不会害他就是。”
墨白将小瓷瓶塞到怀里,郑重其事抱拳行礼,“属下在这替将军谢过五姑娘。”
临走时夏荷将分好的三十两放在桌上,宋清欢只留了五两,“剩下你带走,如果我同小娘一样多了许多银钱,交待不过去,就当我继续投资了。”
“成,五姑娘何时缺银钱了,就带话同我讲一声,千万莫亏了自己个。”
“墨白,我托你收的那些个药材可有收齐?”说话间,宋清欢已经捧起本书看着。
“收齐了,只是....”墨白挠挠头,“府医说好些都是有毒的,不知五姑娘要这些何用?”
宋清欢只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开口,倒是一旁的夏荷一巴掌呼在他头上,“五姑娘说要,自是有她的用处,问这么多做什么?”
墨白被打也不恼,憨傻的笑笑,“是属下逾矩了,五姑娘莫怪。”
宋清欢不在意的摆摆手,“在我这里没那些规矩,你们先去忙吧。”
墨白顿了顿才又开口,“五姑娘,您明明可以离开宋府的,为何要一直留在这受这闲气?”
宋清欢这才抬起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与人斗其乐无穷,仇没报如何能心甘情愿离开。”
墨白不是很明白,却被夏荷拖着离开了,夏荷戳着他的脑门训斥,“就你话多,就你问题多,谁让你主子不肯娶我家姑娘,有他后悔的时候!”
宋清欢听了一耳朵,淡笑不语,那书里似有无穷宝藏,只粘上就挪不开眼,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
雪是晌午的时候落下的,飞飞扬扬的肆意飘洒,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才发现宛小娘不知何时来的,正倚在门边瞧她,“我的书是不够你瞧的了,那翻页的速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宛小娘将手中熬的正好的燕窝推到她面前,“补补身子,瞧你那脸色还不如我。”
宋清欢满脸嫌弃,“小娘,这燕窝吧....其实就是燕子的唾沫,要不您喝了?”
宛小娘白她一眼,命令道,“喝了,里面还加了我不少好药材。”
宋清欢只好捏着鼻子,眼一闭,直接咽了,临了干呕几声,“我喝了唾沫诶!”
宛小娘直勾勾的盯着她,红唇轻启,“那些个草药你如何会炮制的?”
宋清欢摸摸鼻尖,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听得宛小娘幽幽道,“别说在书中现学的,我不傻,人家辨别都要费个几年功夫,再别说炮制的丝毫不差。”
宋清欢长吁口气,“小娘,你明知道我不是从前的宋清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