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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夫人连忙上前拉着他的双手:“观桥侄儿,别乱说呀,你醒醒,你不是我儿观云,你是观桥呀!”

江观云盯着母亲一张一合的嘴巴,听她说完,双手一甩,挣脱了江二夫人的手,甚至把她甩倒在地。

他指着江二夫人哈哈哈狂笑:“母亲,你就那么希望我变成大哥?你心里只有优秀的大哥,何曾欣赏过你的亲生儿子?哈哈哈,我变成大哥了,你满意了吧?”

然后,他又走到祖父祖母跟前,弯膝蹲下,拉起祖母的手在自己头上抚摸:“祖母,为什么小时候,每次下学回来,你都抚摸大哥的头,给他糖,却从不摸我的头?为什么呀?”

不待祖母回答,他又走到伯母江大夫人面前。

蹲下看着她说:“大伯母,你给我的母爱,比我娘给的还多,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儿子了,我会好好陪你喝茶聊天,你看,我连大哥有的伤疤也烫了一模一样的,哈哈哈。”

江大夫人早已哭得肝肠寸断,她抓住江观云的衣领问道:“观云,你开玩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把观桥藏起来了?他没死对不对?快带伯母去找他呀......”

欧阳风怒拍惊堂木,厉声喝道:“江观云,你说江观桥已死,他是怎么死的?”

江观云闻言,又是哈哈一笑:“自然是我亲自动的手,我把他带到一处废弃的宅子,把他打得遍体鳞伤,然后绑起来,我捏着他的下巴,把他那张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备受偏爱的脸,一刀一刀划花.....”

他顿了顿,又说:“我娘眼里看不到我,便让大哥替我去死好了,我给他下了软筋散,又下了毒药,以我的名义下葬,我亲手把寿材的盖子定死,却给他留了透气孔和粮食,让他死前也尝尝什么叫绝望。哈哈哈!”

“啊!你个畜生,你还我儿来!”江大夫人蓄了全身的力气,扑向江观云。

江陵舟眼疾手快,从中间抱住了她,低声说道:“夫人,冷静,恶人自有天收!”

欧阳风见他交代得差不多了,一拍惊堂木,高声道:“江陵川,你知道儿子的所作所为吗?”

江陵川刚才与江观云是并肩而跪,欧阳风在江观桥肩上轻拍的气味,他也同时吸入了。

他也已经陷入真我世界中。

他站起身,对着欧阳风拱手道:“大人,犬子以观桥的身份带着被毁容的观桥回来,我很高兴,立马把他装入寿材,安排丧礼,表现出丧子之痛,甚至没有去调查凶手。”

围观人群中顿时倒抽凉气,那人,是个县令,竟然作出此等恶事?顿时感觉自己生活的世界好复杂。

欧阳风问道:“为何这么做”?

江陵川笑道:“我和大哥是孪生兄弟,大哥读书没我好,早早去做生意,家里的日子变好,爹娘日日在我耳边念叨,说你大哥辛辛苦苦挣钱,就是为了供你读书,你要争气......

待我考了举人时、考了进士时,爹娘总在说,你有今日的成就,全赖大哥的功劳。

待我做了官,爹娘仍然不停地说,你能做官,都是你大哥牺牲了自己成全你,你要感恩,教你的妻子和孩子感恩......

对大哥,我自然是感恩的,毕竟没有他的资助,我可能无法走得那么远,考了举人就去当个教书匠。

可是,爹娘只看见大哥做生意辛苦,何曾关心过我的寒窗苦读?

若非我日以夜继地读书,再多的银子,也堆不出一个进士来,我当年还是殿试第二名呢。

可是金榜题名日,爹娘却帮大哥向媛媛提亲,明明我已经跟娘说过,我心仪媛媛,待我金榜题名就向她家提亲。

可是娘怎么说的?她说媛媛贤良淑德,更适合做江家的大夫人,我心仪多年的女子,成了我大嫂,只能敬着,不能说句心里话。

哈哈哈哈,我儿顶替了侄儿的身份,就像圆了我的梦,我也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想替代大哥的身份,亲自照顾大嫂......”

事情的来龙去脉清楚了,欧阳风示意书记员把口供拿下去给江陵川和江观云画押。

江老太爷忽然走上前,说道:“他们都中了邪,疯言疯语,做不得数啊,求大人改日再审啊!”

百姓当中有人说道:“他们都亲口说清楚了原因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两个老的造孽呢。”

“对啊,对啊,既然是生了双胞胎,就要一碗水端平,对儿子端不平,对孙儿也端不平,都是自作孽!”

“可不是吗?看这两个老的还不知道悔改的样子,唉,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些人家的老人,也可能是个毒瘤!”

江陵川和江观云并不抗拒,老老实实画押。

江老头、江老太和江二嫂三人面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全部跌坐在地上。

尤其是江二嫂,她同时痛失丈夫和儿子,她的内心仿佛被千万根细针同时刺穿一般,痛苦不堪。

同时失去的,还有她的爱情和骄傲!

怪不得成亲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丈夫总是对自己不闻不问、不冷不热。

甚至一年到头都借口忙碌而独自睡在书房里,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他真正所爱之人竟然一直都是大嫂!

大嫂,那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堂姐,才是他心中的白月光。

想当初,她因为对方曾以榜眼之身前来求娶自己而沾沾自喜,却未曾料到,这所谓的“求娶”背后隐藏着如此残酷的真相。

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替代品罢了!

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此时,一个衙役小心翼翼地推动着一辆轮椅,缓缓从小门进入高台侧方。

而坐在那张轮椅之上的,正是身体仍十分虚弱的江观桥!

刹那间,整个场面变得鸦雀无声,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唯有众人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只见江观桥上半身无力地靠在椅背之上,他的面容被一道又一道狰狞可怖、纵横交错的伤疤所覆盖,这些伤痕如蜘蛛网般密集,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