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月辉漫漫。
二人相对而望,眼中的情意做不了假。
“清序!”
沈初猛地抱住了她,滚烫的泪水落到柳清序脖颈,烫的她心尖一颤。
她的手犹豫着想要回抱他,可最终还是放了下去,哑声开口。
“对不起……”
沈初摇着头,声音哽咽,“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活着就好,我只要你活着。”
“我只要你活着……”
柳清序竭力抑制着自己,眼中满是缱绻的思念。
沈初眼眶通红,死死抱着柳清序不松手。
“我以为……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柳清序双手紧攥,贪恋的用脸颊轻轻蹭着他的头发。
“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一切都好,你呢?”
沈初松开她,拉着她的手将人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眼泪流个不停,心疼极了。
“瘦了许多,你受苦了……”
柳清序颤颤伸出手,想要擦掉他的泪水,可是想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又放下了手,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天堑,她早就已经配不上他了。
她摇摇头。
然后松开了沈初的手。
沈初怔住,颤声道:“清序……”
柳清序闭眼深吸一口气,重新睁眼望向他,“阿初,你我早已解除了婚约,你不该在这的。”
“我不要!你不能不要我……”
他想抓住柳清序的手,却被她避开。
“清序……你不可以这样,你说过要娶我的……”
“你说过,要风风光光娶我进府,做你唯一的夫郎,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柳清序别开眼,不看他。
“如今的我,如何娶你?”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嫁你!他们都以为你死了,可是我相信,你说过会娶我,那就一定会活着回来娶我,你一日不来,我便等你一日,你十日不来,我便等你十日,哪怕等到死,我依旧会等你!”
沈初流着泪,却神色坚定。
一股密密麻麻的痛楚从心脏缓慢蔓延至四肢百骸,柳清序根本不敢看他,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心软。
“哪怕跟着我过着流离失所的生活?哪怕吃一顿饿一顿?”
他们从小就订下了婚约,所以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沈初是娇养长大的,从来没受过什么苦,她怎么会忍心他过这种生活呢?
沈初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是!”
“哪怕四处流浪,哪怕食不果腹,只要在你身边!”
“柳清序,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他上前一步,那双湿润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柳清序,似乎在逼她做选择。
“你带我走吧,我会努力不成为你的累赘的,好不好?”
“那伯父怎么办?你忍心让他一人守着沈家?”
沈初的娘在许多年前就离世了,留下沈初的爹一人守着偌大的家业,被无数人觊觎,一个人不仅要防着外面的豺狼虎豹,又要拉扯着沈初长大。
从前因为两家有婚约的关系,所以柳家总会帮衬一下,可如今柳家倒台了,沈初的父亲就更难了。
沈初果然沉默了下来,神情黯淡。
“阿初,你会有更好的选择,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会过的幸福的。”
而她的人生早就烂掉了。
沈初摇头哽咽,“不会有人比你更好了……”
“他没有你,怕是永远没办法幸福。”
纳兰镜闻从黑暗中走出,扫了两人一眼,“柳清序,你的话说的太早了。”
“更何况,你如何能左右他的人生呢?”
“你又如何能肯定,他以后一定会幸福呢?”
“如果他以后遇到一个对他不好的妻主呢?轻则打骂,重则虐待,你当如何?”
“不可能!”
柳清序立即反驳,可是对上纳兰镜闻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看,你都不确定。”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只有你柳清序能让他幸福,你说是吗,沈公子?”
沈初愣愣地看着纳兰镜闻,听到她的提问,随即重重点头,眸光坚定。
“你我幼年便许下誓言,无论如何,绝不会抛下对方。”
“那时我就决定,不论以后你柳清序是何模样,是家大业大的富家子,又或者是街上随处可见的乞儿,你都只是我的妻主,柳清序。”
柳清序瞳孔颤了颤,似是震惊。
纳兰镜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忘了,我告诉过你什么?”
“若是你想带上他,我可以同意。”
柳清序猛地抬头望向她。
纳兰镜闻不紧不慢道:
“但你必须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
“若你做得好,我可以勉为其难当一回你们的证婚人。”
凤天唯一的王爷,亲自给她证婚,这是何等的殊荣?
“怎么样,你可答应?”
从纳兰镜闻刚一出现,沈初便在打量她,这人是谁,为何会跟柳清序在一起。
看柳清序的反应,通身的气度,还有她身上低调却能明显看出是上好料子的服饰,应该是身份贵重之人。
只是柳清序为什么会认识这种人物?
思索间,柳清序便已经跪在了纳兰镜闻面前,重重磕头,让沈初一惊。
“谢小姐成全!”
柳清序拉着沈初介绍道:“阿初,这是我的恩人,要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沈初闻言,立即和柳清序一同跪在地上,朝着纳兰镜闻重重磕了个响头。
“谢小姐救下清序!”
纳兰镜闻挪开一步,没有受他们这一拜,毕竟是等价交换,他们谁也不欠谁。
“起来吧。”
她望向沈初,“沈公子,现在你能说说,你为何出现在此地了吗?”
一个男子莫名其妙出现在荒废的宅子中,还是这个时候,怎么看怎么诡异。
话落,柳清序也看向了他,眼中有着疑惑之色。
沈初点头,抬手指向纳兰镜问身后的一个小土堆,眸色凄惶。
“我来祭拜伯母他们。”
柳清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小土堆孤零零地立在那,面前有一些食物,她神色怔怔。
能让沈初这么喊的,只有一人……
“那时你出事,我求遍了所有人,想让他们出手帮你,可没人愿意,我没能救下伯母,是我对不起你……”
“我求了爹爹许久他才同意,让我悄悄去替伯母收尸,可我去晚了,等到的时候,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衣物……”
“又不能太过惹人注意,所以我只能将衣物带回,立了个衣冠冢,甚至连碑都无法……”
他声音颤颤,又忍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