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镜闻再次将视线落到徐青身上。
“本王要你进入红情阁,且在半年之内当上这京师最受欢迎的花魁,你可愿意?”
“愿意。”
“即使这期间会有生命危险,也愿意吗?”
“愿意。”
他语气坚定。
“这半年内,你只能靠自己,若是出了意外,本王便会让另一个人代替你,最后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你若不愿,本王便放你走。”
他只有一次机会,不论生死,他都只能靠自己,不会有人帮他,保护他。
“徐青已被王爷买下,便至死都是王爷的人,徐青不悔。”
纳兰镜闻点了点头,较为满意。
“好,你下去吧,自然会有人告诉该如何做。”
徐青刚起身,门外便传来了成禾的声音。
“王爷,王夫来了。”
“让他进来。”
容衡玉刚进来,便看到了徐青,后者朝着他行了个礼,便跟着成禾走了,他回眸看了看,神色不明。
“你怎么来了?”
容衡玉回过神,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是?”
“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管他。”
容衡听懂了,不再多问,只是道:“今夜月色不错,王爷可要和臣侍一同在月下品茶?”
纳兰镜闻还未回答,便看到多日不见的镜池裹挟着风尘走了进来。
“属下参见王爷,王夫。”
“起来吧。”
镜池看着纳兰镜闻,明显有话要说,她只好看向容衡玉。
“今夜恐怕是不行,王夫早些休息吧。”
容衡玉闻言只是勾唇浅笑,伏了伏身,“那便不打扰王爷了,臣侍改日再来。”
转身临走前,余光却扫过面容冷肃的镜池,敛下心神。
镜池见人走了,他才道:“王爷,段渝和嘉王,今晚约见在红情阁。”
“红情阁?”
“是。”
“可还查到什么?”
“段渝与嘉王表面上虽无牵扯,可暗地里却有线人接头,维持着二人的联系,段渝的信息被销毁过,查不到她过往的信息,再次出现,便是在京师。”
纳兰镜闻垂眸,若有所思。
“段渝与段成武可有关系?”
“查不到,段渝以往的信息完全空白。”
就是空白才可疑,朝廷对于禁军的选拔严格,岂会让这种来路不明的人当上禁军?
“段渝查不到,那就查段成武,将她所有过往,家中有几人,有多少个亲戚,都叫什么名字,统统都给本王查清楚。”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下。”
纳兰镜闻拦住正要离开的镜池,后者疑惑望过来。
“明日再去,你先收拾一番,一会跟本王在红情阁汇合。”
“是。”
皇城之上。
纳兰镜闻不打算走正大门,反而用轻功潜入皇宫,避开所有侍卫和禁军,准确无误地来到了静安宫。
殿内烛火通明,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内,扫了一圈,殿内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宫人。
她皱了皱眉,没有人看着,便如此擅离职守?
没看到纳兰吟,她想了想,朝着屏风后而去,果不其然,在那铁笼面前,不是纳兰吟又是谁?
他坐在地上抱着双腿,似乎在对着那铁笼发呆,脸上流露出迷茫的神色,脸色不似之前那般苍白,却依然白得可怕,跟白瓷娃娃似的,这几日倒是长了些肉。
纳兰镜闻站在他不远处的身后静静看着,便见他掏出一把匕首,将宽大的袖子掀开,上面竟是密密麻麻的伤口,新的旧的都有。
见他毫不犹豫地想要将匕首划下去,纳兰镜闻迅速出手,将他手中的匕首打了出去,站定在他面前,面色凝重。
“你在做什么?!”
纳兰镜闻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神先是一亮,随即神色一僵,垂下眼冷淡地别过脸去。
“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淡淡的,根本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
“你在做什么?”
纳兰镜闻再一次重复,锋利的眼神紧盯着他。
“关你什么事?我做什么都要跟你汇报吗?”
他说着,便要站起身来去捡地上的匕首。
不过还没摸到,就被纳兰镜闻一脚踢得更远了。
“你!!”
纳兰吟直起身瞪着她,那眼神似乎要将她给灼烧穿。
纳兰镜闻无视他凶狠的眼神,将人拽了过来,不顾他挣扎,掀开了他的袖袍,露出那些狰狞的伤口。
“这就是你禀退下人的原因?”
纳兰吟别开眼不看她,“不需要你管。”
纳兰镜闻看着他倔强的面庞,没再说话,将他的手放下,转身出去。
纳兰吟看见她离去的背影,下意识地迈出去一步,可又想到了些什么,最终还是将脚步收了回来,眼神呆滞。
她走了吗?是因为看到他的伤口,觉得他恶心吗?
他再一次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将自己整个脸都埋了进去。
纳兰镜闻再次回来时,便看见那蜷缩成一团的人,可怜兮兮的。
叹了口气,走上前去。
纳兰吟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来,面颊上还挂着两条明晃晃的泪痕。
看到纳兰镜闻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低下头,道:“你又回来干什么?”
纳兰镜闻不说话,蹲下身拉过他的手,将拿来的药膏取出一点,轻轻涂在她的伤口上。
纳兰吟呆呆地望着她的动作,虽然她神情淡漠,却仍能感觉到她的小心和无奈。
他有些茫然,脱口而出,“你不是觉得我恶心吗?”
纳兰镜闻怔了怔,自己在他眼里就是这种人,随即在他脑子上轻轻赏了个爆栗。
“本王何时说过你恶心?”
纳兰吟抬手摸了摸她敲过的地方,嘴唇微张,什么也没说出来。
纳兰镜闻替他抹好药,将药膏放在他掌心之中,叮嘱道:“以后每日上两次药,不要忘了。”
纳兰吟垂眼看着那药膏静静躺在掌心,眼底划过一丝茫然和异样的情绪,随即抬头望她:“你刚刚走,是替我拿药去了?”
纳兰镜闻淡淡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纳兰吟缓缓将掌心收拢,跟捧着什么珍宝似的。
纳兰镜闻起身,“以后莫要再伤害自己了。”说完便要走。
纳兰吟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替我上药?”
“自然不是,原本是打算带你出宫,不过看你的状态,还是算了。”
纳兰吟闻言,攥的更紧了些。
“我要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