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枝意把自己团成了一团，抱住自己的膝盖，像个刺猬一样把柔软的腹部藏了起来。
她本能地想要抓住自己的指尖来啃咬，可红润的嘴唇都已经把指尖含住了才突然意识到，像这种习惯她是不会有的。
连忙把手给撤了下来，可就是这么一折腾，手臂上传来的刺痛给了她灵感。
这个伤口是宋疏桐留下的，在这些天每有愈合的迹象就会被她再度割伤。
当时她弄出这个伤口主要是为了让自己那个还是个未知数的奸夫心疼自己。
想到那个干净果断的动作，江枝意就觉得牙齿都在打颤。
作为每一次体检抽血都颤颤巍巍需要朋友按着自己的人，如果不是完全沉浸式的演戏，她根本就做不到自残。
这个伤口后面没有派上用场的原因也很简单。
容暄对她过分在意和纵容了，而江枝意灵魂深处的本能告诉她。
当一条鱼已经非常上头的时候，就把他冷一冷，这样会更安全。
江枝意抱着伤口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宋疏桐的人设已经和她原本的计划已经出现差异了。
她失去身为江枝意的记忆后，本能和宋疏桐的记忆发生冲撞，意外就产生了。
不过，江枝意看着已经达到任务标准的70，不打算继续改，改也改不回来了。
白变黑容易，你见过几个黑的能白回来的。
江枝意闭上眼睛，脑海中属于宋疏桐的记忆锚点在一瞬间覆盖了她原本的意识。
她口中是极低的呢喃。
“就那么希望我喜欢你吗，是不是贱，非要着全天下的人都捧着你，***。”
不知道想到什么，脑子里出现了初见容暄那一幕。
他高高在上，光辉灿烂，而她狼狈到了泥里，凭借着他赐下的一天光辉残喘着上了山。
正高坐于台上的容暄，睁开了眼睛，平静而慈悲的眼里闪过异常的波动。
如玉的手指动了动，眼里的情绪在一瞬间变得复杂。
台下的信徒虔诚地祷告着，微微低头，紧闭着眼。
看不见高台上圣洁的神，神自在他们的心里。
突然，他们听到了清越的铃声。
月尊者大着胆子抬头偷偷去看，果然，高坐于莲台上的神子大人已经不见了。
这种情况在以前很常见，但这两月以来都没有发生过，这象征着神子大人逃跑的铃声已经很久没有响起过了。
月尊者叹了一口气，手掌向下压了一下，蠢蠢欲动的小崽子瞬间被按在了原地，保持着神子未曾离开的样子。
圣山上环境简单，在神的意志熏陶下，长辈也总不舍得真的处罚他们。
故而孩子们比山下要单纯许多，原先单纯也没什么不好，心思复杂之人注定在修炼之路上寸步难行。
但现在月尊者却觉得，单纯也不好。
这种人执拗起来，简直让人毫无办法。
发生了这些事情，但殿内的祷告声却始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毕竟，他们所有的意志都随着神子大人的存在而产生。
他的离开会引起他们的悲伤，却不会影响他们为神子大人付出。
.................
宋疏桐躺在雪白的床褥上，雪白而蓬松，就像仙鹤的羽毛一般。
只是点点红梅从她脆弱的手臂上流淌下来，原本包住伤口的绸缎被扔在一边。
她原本合身的寝衣有些凌乱，黑色的发丝粘在她清丽的脸庞上，胸膛微微的起伏着。
容暄往日总是不紧不慢的脚步变得格外匆忙，撕开空间，宋疏桐刚听到铃声，容暄就已经握住了她没有受伤的那只手。
她开口轻嘲：“怎么，普济天下的神子大人不愿意帮我一个小女子治伤。”
容暄半垂着眼，声音有些哑：“你明明知道。”
宋疏桐甩开他的手：“我明明知道什么，我听不懂。”
她偏开头，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胸膛的起伏变得剧烈，唇边的笑容越发锋利。
手被甩开，容暄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温顺地跪在床前，什么都不敢做。
宋疏桐感受着压迫在她周身的神力，浓郁到几乎要化成水的神力啊。
足以活死人，肉白骨。
偏偏无法治愈她身上这个一个简单平凡的伤口。
她又叹了一口气，若是不叹气，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能压抑她的眼泪。
“容暄，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违背我的意志。”
这种感觉让她无力，让她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痛苦。
容暄的头更低了，就像一朵要被折断的兰。
见他一直沉默，宋疏桐胸膛的起伏更大了，她开始喘不过气，从心脏开始引燃的火几乎要把她整个人烧个干净。
他终于开口，只是依旧不敢去看宋疏桐：“我知道，所以我才没有治愈你的伤口。”
宋疏桐一直压抑的怒火被容暄的这句话点燃，她强撑着直起身体，原本红润的嘴唇透出死气沉沉的白，眼里是赤裸裸的嘲讽。
“你知道，你知道，我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知不可而为之，守小节而失大义，无耻无德，毫无廉耻之心！”
容暄终于抬起了头，美丽的金色瞳孔里留下一滴泪，澄澈的眼里虚无而痛苦。
冰冷的泪落到宋疏桐撑在床榻之上的手背上，让她的愤怒愈发旺盛。
她伸出受伤的那只手，用尽全身力气向容暄打去。
啪！
从掌跟划到指尖，响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显眼，室外响起了雷声，几乎要刺破宋疏桐的耳膜。
容暄原本白皙的面庞上多了一道血红的指印，他的唇角甚至流出了鲜血，就像破碎了的神像。
宋疏桐知道自己的斤两，哪怕容暄不反抗，她想要真的伤害到他也是做梦。
所以。
“你是在装什么，反正我也不能反抗，还多余骗我干什么呢。”
宋疏桐看向容暄，总是从容慵懒的眼里是浓郁的痛苦，说到骗这个字的时候，压抑在心里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滑落。
容暄看到宋疏桐的眼泪，虚无的眼里是难言的痛苦，他缓慢地开口。
“我只是想要拥有你，永远的，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