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疏桐放松下来后就又安心地把自己陷在椅子里啃果子了。
此时的她是完全理解了之前的自己为什么总是诓着容暄哄她,身为宋家的女儿,凡是人间能找到的好东西基本没有她搞不到手的。
但如果是人世间找不到的呢?
看宋疏桐放松了下来,容暄继续往下说。
“你失忆的原因,是一个意外。”
说到意外两个字的时候,他的手指动了动,玉雕般的指节看上去异常轻柔。
宋疏桐看着容暄满脸的无奈,并没有向以前那样体贴的点到即止。
“哦,什么意外,讲讲,毕竟也不知道你要关我多久,我有的是时间。”
她面上的笑容灿烂,眼里也是一派的盈盈,但如果你能触碰到她的心脏,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凉。
懒得计较是因为她懒得惹麻烦,但是唯一的逆鳞都被掀了,要是还不计较,那就太不争气了。
是的,神是至高无上的存在,祂庇佑着人类,给予这个世界光明,一切美好的存在。
她应该对祂俯首,但是她可能是天生的凉薄,不知感恩,她对神就是崇敬不起来。
容暄感受着宋疏桐的心。
她此时什么都没想,但她的心里装着他,他能感受到她的愤怒与无力。
容暄很想就这宋疏桐的猜想说下去,但是他要对她坦诚。
脑子里的知识很多,但是都无法解决他的迷茫。
宋疏桐看容暄抿着嘴唇不说话,就像一块要碎掉的琉璃,烦得直接将最后一颗还没吃的果子丢了过去。
粉红色的果子沿着一条圆滑的抛物线直接砸在了容暄的额头上。
砰的一声,他终于抬起了头,用他那双让人心软的眼睛看着宋疏桐。
果子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就掉了下来,又被容暄拿在手心里。
宋疏桐最后还是心软了:“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别这么看我了,看着怪可怜的。
容暄摇了摇头,看上去格外乖巧:“我并没有不想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乖乖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只花团锦簇的垂耳兔。
宋疏桐看着觉得不顺眼,虽然忘了,但是她喜欢看他耀眼的样子。
穿着颜色艳丽的衣服,笑得灿烂招摇,高高在上。
而不是现在委委屈屈的,像个小媳妇。
伴随着容暄忧郁心情慢慢漾开的,是他身上愈发深厚的神力。
作为这个世界上距离神子最近的人,宋疏桐舒服得懒洋洋的。
她在早上醒来的那一瞬间就感受到了,她如今已经脱胎换骨了。
曾经那副废物一般的身体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但奇怪的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
宋疏桐自己都意外,她还以为自己天资出众以后就会变得热爱修炼呢。
原来懒的人无论天资如何都不会有变化。
原本灿烂的太阳不知何时被阴云遮住,明亮的世界被阴沉取代,散发出一股沉闷的霉味。
偏偏还不下雨,更让人烦闷。
容暄仍是端庄地坐在那里,看着高雅贵气,如同一座不会说话的神像。
宋疏桐叹了一口气,想着还是哄哄他。
伴随着宋疏桐的叹息声,雨滴终于从云朵中倾斜了下来,打在植物的叶片上,就像一曲和谐的乐章。
宋疏桐抓住容暄冠冕上垂下来的珠链,唇边勾勒着懒散的笑容,眼神无奈而柔和。
“被闷着了,忘了就忘了,你不没忘吗。”
她抓着那长长的珠链,在自己的指尖一圈一圈地绕。
“嗯~,你不没忘吗,你可以慢慢地告诉我。”
她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拉长了字眼,显得缠绵。
听到宋疏桐的话,容暄周身的薄雾渐渐融化,好看的唇角又勾了起来。
木质的椅子很高,他的身子微微向宋疏桐的方向倾,在不知不觉之间拉近了距离。
“好,我慢慢说给你听,只要你忘了,我就告诉你,关于你说过的话,我每个字都记得。”
宋疏桐笑了:“倒也不用每个字都记得,这样显得很变态。”
容暄笑了起来,美艳的眼像一只骄傲的小狐狸。
“这是你第三次说我变态,可是你还没告诉我变态是什么意思,《荀子·君道》中说‘贫穷而不约,富贵而不骄,并遇变态而不穷,审之礼也。’但显然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
听了这话,宋疏桐感觉有点怪怪的,怎么感觉她把人带坏了的感觉。
人尴尬的时候就会想要忙些什么,比如现在的宋疏桐。
她把那个砸了容暄脑袋的果子给抢了回来,咔嚓就是一口,然后说。
“你别那么强的好奇心,什么都想着学。”
容暄烟霞色的衣袍重新有了色彩,炫目到灼眼,看着不像是高雅的神子,反而像是金玉推出来的贵公子。
“可是你说的,我想知道是什么意思,每一个都想知道。”
宋疏桐直接拒绝:“那还是别了,你这小白花可别被我带坏了。”
容暄不知道她说的小白花是什么意思,于是直接从字面意思开始理解。
“你是在说月见草吗,它们很乖,不会被你带坏的。”
宋疏桐听了他这话,好笑地看了一眼他发间皎洁而羞涩的小白花,清丽的丹凤眼斜挑起来,不同于被压制着的容暄,她自是风月无边。
“我说的是你这朵小白花,又漂亮又好骗,......”
原本还想多说几句来逗弄他,没想到心口一阵发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疏桐控制住想要捂住自己的心口的手,当你难受的时候,最好不要让旁人看出来,这只会让你显得弱势。
不同于之前那次灵魂被玩弄的冲突感,这次的难受只来自她的心。
是她感到难受。
容暄看宋疏桐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本能地想要去感受宋疏桐的心。
只是很可惜,此时的她心里并没有容暄,所以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刚想发问,就见宋疏桐面色恢复了正常,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后有些尴尬地说。
“这果子太硬,噎到了。”
容暄不信,但他选择信,只要她能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他就什么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