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悠悠顺着门缝往屋里看了看，又把门推开了一些，拉过张娘子的手施起针来。
她小声道：“你放心，这套针法我和外公讨论过，他改动了几处，虽然作用变小，但对孕妇更加安全。他现在屋里不出声，就证明我施针的走势是对的。”
张娘子点头，也跟着小声道：“替我谢谢你外公。”
明悠悠算了算时间，“书院开学前我还能去一次县城，到时候再给你扎一扎。一会儿我教给罗秀才几个穴位，让他平日里多给你按一按，穴位都在手臂和腿上，手法轻点儿重点儿都没事，但是效果也不错的。”
罗秀才给自己找穴位还算准确，拿封旭练手也做得不错，可是轮到给自家娘子按摩却紧张的不得了，小心翼翼地仿佛张娘子是纸糊的一般，在冬天里愣是紧张地出了一头的汗。
送走了张家人，明悠悠看着外公始终没有打开的房门，觉得心里闷闷的，便跑去厨房和明老头儿一起蹲着烧火。
明老头儿见她不好好往底下添柴火，反而拿根棍子乱捅，不一会儿就把厨房弄得烟熏火燎的，不禁训斥道：“还不赶紧出去，大初一就玩火，当心这一整年都不安生。”
明悠悠把手里的棍子扔掉，终于开口道：“您说怎么样才能让外公再给人瞧病呢？”
县城里的老大夫很受人尊敬，不仅总有病人好了以后专程过来道谢，就是出去逛街都有人往他手里塞东西，她觉得外公有一身的本事，也应该过那样的日子才对。
明老头儿叹了口气，“你外公这辈子遇到不少坎坷，他也是心里苦啊。”
“当年那些人诬陷他治死人大闹了医馆，让怀着身孕的你外婆动了胎气，生下你娘没多久就去世了，你娘从小身子也是弱得不行，差点儿活不下来。那种情况下，你外公能不心寒嘛。”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觉着他有时也挺纠结的，但有学问的人也爱认死理儿，说过的话就非得记着。”明老头往杨外公的房间看了看，小声道：“这点你可别随他，该坚持的坚持，不想坚持了就算，咱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又不是做坏事，怎么顺心怎么来。”
明悠悠点头，“行，我记下了，回头我再想想。”
明老头乐道：“还好你这孩子终于开窍了，”他怜爱地摸摸明悠悠的头，“自打你的医术有长进之后，我瞧你外公整个人都开怀了不少。”
“你可要跟着他好好学，尤其是生孩子这一块儿，对女子来说是一道鬼门关，你奶奶当年，也是因为生你爹的时候伤了身子，这才早早地去了......”
明老头儿用力眨了眨眼，缓了缓道：“你学好了医术，不说能帮到别人，就是自己将来也用得上，咱两家就你这根独苗，可不能有闪失了......”
明悠悠见爷爷开始讲起了车轱辘话，绕来绕去又要绕到招女婿上，她这一年读了不少书，开始对这个话题有些不好意思了，便赶忙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她先去给故去的亲人们上了柱香，然后觉得心里的郁气还没有消散，便和系统说话道：“在别的星星上，女人生孩子也是这么艰难吗？”
“这要看每个星球上的生产力水平了，”系统道，“像开发出我们的那个星球，生育已经是几乎没有什么危险性了。”
“那要像张娘子一样，孩子长得太大了会怎么办？”
“首先他们会避免这种情况，对已婚夫妇进行优生优育教育；之后从怀孕开始就要建档，有医生专门负责定期检查；最后即便是胎儿过大不易生下来，也可以通过剖腹产手术来取出。”
“剖腹产......就是打开肚子的意思吗？”明悠悠瞪大了眼睛，“那不是就把母亲给杀死了吗？”
她曾经和小伙伴偷听过村口女人们的八卦，说谁谁谁的婆家丧良心，人还有口气呢，就说要保小，硬生生地被剪开了肚子，最后大出血死了。
明悠悠有些难过，“你们那里的人也认为孩子比母亲重要吗？”
“你别误会，”系统阻止她发散下去，“我们那里剖腹产只是个小手术，取出胎儿后，医生会仔细地把产妇腹部缝合好，产妇修养一段时间，身体基本就能恢复了。有些人觉得自然生产过于疼痛，还会主动选择剖腹产呢。”
明悠悠想象了一下，一个人拿着针线，像缝衣服一样地把肚子缝起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抖，过了一会儿还是小心地问道：“这门医术，我，我能学吗？”
系统测算了一下，“根据宿主你和你所在地区目前的水平，还达不到能够学习的条件。”
明悠悠松了口气，却又觉得遗憾，不禁问道：“为什么？”
“因为宿主你目前的心智还达不到可以学习的水平。”
明悠悠转转眼珠，“那我把重点抄下来，让别人去学习可以吗？”
“你确定自己在都不懂的情况下，你能完美地解释给别人听吗？而别人就一定会相信你吗？”
“即便你能做到这一点，恐怕目前的客观条件也不允许，”系统调出它扫描周边得出的结论，“你们消毒的意识和手段都跟不上，即便剖腹手术成功，后继感染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所以宿主你要多努力，”系统鼓励道：“只有你学会了，才能把这门医术传播出去，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明悠悠疑惑道：“为什么你也好，研究院那些先生们也好，总是强调必须我学会了才行，既然都是很好的技艺，你们又那么厉害，总有更好的办法让它在我们这里流通起来不是吗。”
系统道：“首先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其次，这涉及到了目前整个星盟都在谈论的宇宙伦理问题，那就是到底要不要向其他世界输入高于他们目前水平的文明。”
明悠悠更迷惑了，“既然是好东西，给就给呗，为什么还要讨论？”
她眨眨眼，“那个星盟什么的，是想要我出银子换吗?”她扭捏了一下，“倒也不是不行，但能不能先少要一点儿，等我长大了再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