麇没有就此死去。
只是舍弃了头颅,身形蹿至远处,再度冒出一颗头来。
它脸色凝重,狠声道:“竟敢扮猪吃老虎?!”
陈怀玉轻咦一声,随后了然。
魔族嘛,有些手段自然正常。
嗯,脑袋掉了都不死的话...那分八瓣?
她扶住白念剑剑鞘,拔剑四顾。
剑尖轻点虚空。
嗡!
剑域展开。
凌厉的剑风瞬间呼啸全场,噼啪作响。
好凶的剑!
“装神弄鬼!”麇咬牙切齿,双臂猛然下沉,有骨甲覆盖,闪动着如同血脉般的纹路。
它修的是肉身。
蹬!
虚空被他一脚踏陷,身形前冲,转瞬来到陈怀玉跟前,提拳就砸,剧烈的拳风与剑域剑气不相上下。
当啷!
钢铁锤锻的声音传出,随后擂台拉起一道细黑长线,从一侧滑落至另一侧。
怎么可能!
被一剑砸飞的麇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这合理吗?
麇恍惚了。
可它还不能恍惚。
因为它瞧见了道道白云,在这红黑的厚重天空下, 显得格外异类。
白云凝聚,一道足以撼动深山岳岭的剑气长虹落相。
恰似平地起高楼。
“落。”
陈怀玉轻念一声。
她没有故弄玄虚,只是倾力递出一剑。
因为很想赢,所以这一次她很认真,比崩碎玉楼宫宫主试炼的那一剑,还要认真。
麇脸色巨变,停止前冲,掌心出现一枚骨镜,忙不慌脱手而去。
骨镜迎风而涨,倒映出陈怀玉的身形来。
下一刻,镜中陈怀玉走了出来,只能看个模糊大概的‘她’,仿照着这一剑,同样递剑。
麇有此时也顾不上心疼了。
它竟从这一剑上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这还了得。
陈怀玉率先出剑,自然也率先落剑。
两两相撞之时,先天擂台上便满是剑气,让人压根儿瞧不见场中情形。
谁会赢?
不好说。
应该还要交战许久才是。
麇本身实力就强劲,还有那般多的法宝手段,这突然冒出来的女子虽说剑术了得,但感觉与洛子晋的剑相比还是有点距离。
怦然一声。
整座先天擂台摇晃。
麇被人从天穹砸落,坠向远山。
那有什么悬念。
剑气顷刻收敛,场中只剩一人而已。
陈怀玉神色淡漠,连大喘气都不曾有。
那一袭红衣,压在所有人头上,叫人不敢直视其锋芒。
没人看见她用了什么手段,甚至连黎渊也看不清。
这就有些离谱了。
要么这女子手段极为高明,要么就是有什么东西在替她遮掩。
“呼。”陈怀玉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回转,仰头看向光冠,有些好奇。
可紧接着,先天擂台便开始赶人了。
最后的先天灵韵归属已落,此处擂台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陈怀玉顺着天梯而下。
万众瞩目。
杜云江目光复杂,黎渊往前靠去,东洲的一些认出陈怀玉的天骄更显激动,守城军与各家氏族子弟眼底情绪也是多样化。
“我这算是赢了吗?”
来到杜云江跟前,陈怀玉问道。
“...算。”
“那,能送我去第五城吗?”
也不知道那呆子再看见他时,会是什么表情?
会怪她吗?
毕竟她说过等他回来的。
应该不会吧?
那...会高兴吗?
嗯,应该会的。
“你为何要去第五城?”
忽地,黎渊走了过来。
杜云江把情况都传音给他了。
“找人。”
“找谁?或许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陈怀玉皱眉:“不用,我要自己找。”
“...那至少有个名字吧?万一人不在第五城呢?”
陈怀玉感觉对方在把自己当小孩糊弄。
“你想要头顶这光冠?”
黎渊一愣。
他原本还打算循序渐进来着?
“对。”
“取走就是。”
黎渊沉默,随后摇头:“我现在取不走...山海鼎的掌控人不在此处。”
陈怀玉瞬间明白:“所以你现在想让我留在这里等等?”
啊?不是,现在东洲的人,脑子都这么好使吗?
他才说几句话啊?
“对。”
“等多久?”
黎渊瞥了一眼空中的那‘离恨界’。
它已经缩小了许多。
“不太清楚,不过你看见空中那两道结界门户了吗?”
他抬手指去。
身穿大红衣裳的陈怀玉略作思量,若有所思:“在那结界消失后?”
“...对...你的观察力,一直都这般敏锐吗?”
黎渊没忍住。
陈怀玉摇头:“这不是什么难事。”
“我可以等。”
说完之后,陈怀玉准备离去,可想了想又不知道去哪,脚步一停再问:“我可以随便走走吗?”
黎渊沉吟一声,点头:“可以,但最好就在这附近。”
先天擂台结束,此刻城头阵法又是开启状态,只要不走太远,黎渊都能保证她绝对安全。
先天灵韵绝不可失。
第六城虽然只占了总数一成,但此次魔族如此反常,必定有所谋划,这先天灵韵万不可失。
得了许可的陈怀玉走在城墙之上,不急不缓。
这里就是那呆子说过的边关,那所谓天道化身指引之地了吗?
她确实感受到了。
抬起掌心,那里有一枚玉佩若隐若现。
倘若仔细瞧去,会发现它与苏良那一枚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陈怀玉的思绪点点飘远,还没多想,忽然觉得脚下一阵摇晃。
“怎么回事?!”
不远处有人惊呼。
“坏了!魔江翻涌!所有人靠过来!不准接近边墙!”
“魔族又开始搞这些手段了?”
“啧,这次动静有些大啊,不对不对。”
有经验的守城军互相攀谈,显得淡定许多。
而黎渊此刻也是第一时间来到了靠近魔江处的城头,目光闪烁。
原本平静流淌的魔江此刻掀起巨浪,拍打边关城墙,其中掺杂着魔音,更有诸多魔族上下翻涌,鬼哭神嚎。
先是擂台,后是魔江。
魔族到底想干什么?
第六城有什么值得它们如此谋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