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思淇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外面彻底安静下来，那人应该是被安保拖走了。
她心口发闷，对着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影，想起了尹鸿飞。
自从知道了刘霜的事情，尹鸿飞再没有联系过她，那时尹思淇还以为哥哥是怪她无情地举报了刘霜。
刘霜毕竟是他的母亲，再无私的人应该也会气她的吧......
今天看来，是她想错了，哥哥只是对自己怀了份愧疚，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
顾焱说尹鸿飞在她昏迷的那段时间天天都来看她，但自她醒来，他却没再出现。
她从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机，翻到与尹鸿飞的聊天页面。聊天记录还停在多天之前，她发的那条“哥，对不起。”
尹思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页面，像给手机屏幕做着清洁。
病房打开，顾焱大步走到她身边，直接把她抱了起来。
“怎么下地了？头晕不晕？”
尹思淇摇摇头，“没事，想下来活动活动。”
她没提刘霜的事，免得顾焱又要大动干戈。
顾焱把她放在床上，摸摸她的脸，“活动可以，但老公在的时候才行，摔到了怎么办？”
尹思淇乖顺地点头，“我知道了。”
刚才见完袁春她眼里分明含着明艳的光亮，现在却有些黯淡。顾焱微微皱眉。
目光瞥到她的手机页面，他坐在床边俯视着尹思淇，“有心事？”
尹思淇已经在竭力克制，可是每次她但凡有一丁点不对的情绪，顾焱总能察觉出来。
不再瞒他，她把刘霜来找过她的事告诉了顾焱。
顾焱轻轻抚着她微卷的长发，柔声道，“你们两个，两厢都怀着愧疚，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彼此，索性就不联系。”
“这样只会让本来亲密的人变得越来越远，要是还在乎，想要把这份亲情维系住，总要有人先迈开一步。”
他的话像是在尹思淇的脑子里点拨了一下，令她豁然开朗。
她捏了捏顾焱的指头，笑得明艳，“嗯，我明白了。”
傍晚的时候，她给尹鸿飞发了条微信消息。
“哥，好久没见了，你能抽空来看看我吗？”
尹鸿飞回得很快，“好，一会儿就到。”
不多时，尹鸿飞来了病房，给尹思淇带了她喜欢吃的甜点和水果。
许久没见，两人起初还有些不自然的情态，聊过几句之后就回到了熟悉的模式。
虽然尹鸿飞刻意不提那些事，临分开的时候，尹思淇还是说到了刘霜。
“哥，她生病了，就在这里，想见你一面。”
尹鸿飞确实不知道这件事，他拉黑了刘霜的号码，刻意回避着一切关于她的信息。
尹可柔上次被人打伤，脸上留了条长疤，因为打到了头，还落下了不自主地眨眼流泪的毛病。
她恨极了刘霜，虽然知道刘霜生了病，却从没过来看过一次。无论在家还是在公司，也从没和尹鸿飞提过。
尹鸿飞眼眸微动，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绪。
尹思淇微微抿唇，“哥，你还记不记得，从前爸爸公司要破产的时候，你特意找我谈过。你说我们的立场不同，选择自然可以不同。不论我救不救他的公司你都会理解，要我安心。”
“她是你的母亲，我举报了她的事你都能理解，反过来，你如何待她都不该考虑到我，这更不可能会影响到我们的关系。”
她是想劝尹鸿飞去见见刘霜，毕竟听说那人是胃癌晚期，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要是换在手术之前，她可能根本不会提起，但现在她深知那种被生死隔绝开的遗憾是怎样的。
她不想哥哥今生会留有这种遗憾。
尹鸿飞慢慢呼出口气，“思淇，也不只是因为你。”
“从前她在我眼里只是个慈爱的母亲，就做母亲这一项，在我这里她接近完美。”
“可当我知道可柔的事，还有当年她做的那些事，她在我心里的印象完全崩塌了，我突然发觉好像从没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我还要想一想......”
尹思淇表示理解，这事终究得他自己想明白才行。
她只知道她的哥哥做事果决，从不优柔。但不知道他做过的好多决定，也都经过了这样一道长长的思考。
过了几天，她在窗前向外眺望的时候，看到尹鸿飞推着刘霜在医院的小公园里散步。
尹思淇眉间平和，淡淡地将目光转到了别处。
又是几天以后，尹思淇出院回家。
顾老要他们一起回顾家，说是人都在那里等着。
尹思淇担心她带了医院的病气过去，影响老人家，想先回塔林湾洗个澡再回去。
顾焱揽着她的肩，抬眼看了看天色，“没那么多讲究，外公那里也有你的东西，我们今天可以住下。”
车子行到顾家老宅，门前照例等着一群人。这次尹老爷子和尹老夫人也在其列。
外公想得周到，把她想见的人都聚到了一起。尹思淇鼻头微酸，被众人小心地拥着，走进院子。
顾老再不敢让她费神，进屋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上楼休息。毕竟人刚刚出院，身体还要慢慢养，不能劳累。
尹思淇上楼洗了澡下来，见陆辰正蹲在楼梯口等她，面色郑重。
等尹思淇完全下了楼，陆辰一把拉了她的手腕走到沙发前坐下。
尹思淇跟着他走，同时疑惑，“怎么了，小辰？”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陆辰从茶几上捡了一叠资料，认真地看着她。
“嫂子，你刚做过脑手术，为了证明手术没有对你的智力造成影响，我需要考你几道题。”
尹思淇看着他手里的那叠纸，这哪是几道题而已啊。
她被陆辰严肃的样子逗笑，不禁莞尔，“好，你考。”
不知道是不是还在上学的关系，陆辰对考试有一种天然的紧张感，他本能地咽了下口水。
“嫂子，这套题是我特意从网上找的，不仅考察结果的准确性，还要看你反应的速度，所以要快一点答哦。”
尹思淇笑意更浓，“嗯，明白。”
陆辰又咽了下口水，“那现在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