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啊……”
在幽朔经历一夜惊变的同时，异形大潮也完成了对胧城的地毯式搜索。
陈牧舟遗憾一叹——没有司主的下落，一枚权柄也没找到。
虽有不甘，但也是事实：
对权柄的搜索，早在异形大潮抵达胧城时便开始了，这时距离核爆过去的时间，甚至不足半小时。
哪怕‘纯净’的聚变武器，在如此短时间内，也会有余能、大剂量放射，辐射尘，
异形潮无视了这些，专注于搜寻目标，将整个城市从内而外翻了几遍，甚至爆心位置，也被异形们掘地三尺。
虽说热武器天克碳基生物，但因为异化场的存在，陈牧舟并不认为权柄会被核爆摧毁。
好在，对于这次打击效果，陈牧舟预先准备了两套验证方案。
方案一：造一枚权柄，看看蓝图上有没有坑被腾出来。
然而，大潮暗涌之下，陈牧舟忙着算计协议，并没有将多少精力放在088上，
虽然他一直在想办法赋予它一个异化方向，也提出了不少构思，拿出了几个自认还算合理可行的异化方向，但都没有写入成功。
此时，如果他成功的话，便可以将异化方向转移给沈语棠等从司，通过观察她们是否得到权柄，而确定是否有‘坑’被腾出来，完成验证。
此路不通，陈牧舟便立即呼唤了舰娘，启动了方案二。
方案二之所以是备选，因为它只能验证司颜有没有被炸死：
在引爆核弹之前，他给姜晨曦下达了挪移触角的指令：
把‘霎’身上的触角，挪到司颜身上。
在司主不同意的前提下，触角没有办法挂上司主，
触角是无形的，按照姜晨曦的说法，就是‘永远存在’，不参与物理世界的能量互动，
所以，如果司颜抗下了核爆，舰娘会收到拒绝或同意的反馈；而如果司颜嘎了，舰娘会失去转移目标。
然而，舰娘的答案令陈牧舟傻了眼。
“舰长，触角是转移成功了，但我感觉触角麻了！”
姜晨曦应道。
“啥意思？”
“就是……没有知觉了！”
“呃……”
陈牧舟这才明白过来。
姜晨曦的意识触角，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可以看做一根手指，她的意思是，这根手指麻了，没知觉了。
“触角被核爆毁了？”
他愕然问道。
“怎么可能！”
姜晨曦立即否认，又解释道，“是司颜用了什么能力，我才麻了。”
“能力？”
陈牧舟挑眉，“核爆之后？”
“对，确切的说，是在核爆发生的同时！”
姜晨曦点点头，“我记得她好像说了什么‘镶边’还是‘想变’的……”
“相变？！”
陈牧舟一惊。
“对，对对！”
姜晨曦连连应声，“舰长，不愧是你！”
“呃……”
陈牧舟打了一激灵，他知道‘颜’即‘相’，所以，司颜又可以叫‘司相’，可是打死他了没想到，司颜司的是相变的相。
“这特么的是什么异化方向？”
陈牧舟震惊了。
‘相’是一个涵盖多领域的概念，如化学上一个孤立系统中物质性质、成分相同的聚态；经典物理中的‘物态’，
这个概念，在数学、信息、能源、天文……甚至玄学、宗教领域都有应用。
所以，陈牧舟懵了。
与姜晨曦询问了些细节后，他大概有了猜测：
司颜没死，但也受了重创，这才使得舰娘的触角趁虚而入，植入成功，
而司颜保命的手段，就是那个‘相变’，相变之后，舰娘植入成功的触角受到了影响，麻了。
“这样的话……”
陈牧舟走到穹顶边，站到舰娘的窗口之前，“晨曦啊，那你得时刻盯着点儿了，触角一有感应，你立马告诉我，我再搞她一手……”
“没问题，舰长！”
姜晨曦行了个军礼，“交给我好了，我办事，你放心！”
“确实。”
陈牧舟乐呵的点头附和，抬手弹了一下屏幕画面。
“哎呀！”
姜晨曦眉开眼笑，配合的揉了揉脑门，就像手游上的互动立绘。
两人闹哄一会，姜晨曦才像想起什么，突然压低声音道，“舰长，小心楚霜染！”
“……为啥？”
陈牧舟被冷不丁的晃了一手。
接着，就见姜晨曦随意一挥手，丢出另一个窗口，
窗口上是双发小艇沿路径点三司会审的画面，她们抵达了某个节点，这个节点上是一个代行者级别的异灾，一只看起来没什么特点的猴子。
这只猴子明明是只异灾，却像开了智，不但能灵活的闪转腾挪，还会露出一种阴恻恻的嘲讽神情，
这既视感，让陈牧舟下意识想起了小司雾。
画面上，姜晨曦控制的小艇正在匿踪追踪这只猴子，百里映萝和楚霜染都没有‘下车’，
正当他以为百里映萝会出手时，一个粉色的虚影在小艇外凝集成形，那虚影赫然是楚霜染的素汤分身，
不知道小公主经历了什么，分身凝实了许多，轮廓分明，如小公主的翻版，呈半透明的状态。
“这权柄算力用错地方了吧？”
注意到分身衣袂飘飘，还做了与空气交互的飞扬特效，就像御风而行的仙子，陈牧舟无语的动了动嘴角：
小公主显然在很认真的对待这具身外化身，这毕竟……是她的仇恨具象化。
而接下来的展开，就八竿子跟‘仙’没什么关系了。
陈牧舟小瞧了素汤分身的物理交互能力，它竟然能与那只猴子硬碰硬！
猴子对她的反击，有一种拳拳到肉之感，甚至猴子在使用异化能力时，分身被打散了几次，又迅速重组。
这时，姜晨曦刻意将小艇内楚霜染的镜头抛了出来。
每当分身被毁，小公主眸光灼灼，脸色潮红，身躯激动的颤栗，红唇满足的勾起，看起来确实有点……变态！
“啊这……”
陈牧舟也算开了眼，他还真没见过楚霜染本体露出这副神态。
躲在意识舞台角落里的人格走到了前台，竟然是这副样子！
“舰长，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你一定要小心她！”
姜晨曦嘱咐道。
“了然！”
陈牧舟认真点头，又忍不住多看了小公主一眼。
她还会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晨曦，帮舰长多留意着点，遇到这种情况，就记录下来！”
陈牧舟道。
“没问题，舰长！”
两人说话的功夫，窗口的画面也进入了尾声：
也许是小公主知足了，分身突然战力暴增，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虐杀的方式，将猴子撕扯成了碎片。
“！！”
陈牧舟额头一突突。
他注意到，分身一把掏出了猴子的源质，那块源质迅速在分身手中分解，使的分身的透明度又衰减了一些，进而更凝实了几分。
“我去，那真的是一团信息素吗？这也太虎了！”
陈牧舟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这一幕，又转头看向小艇内画面。
“呜呜，老爷……”
楚霜染瑟缩成一团，巴巴的掉起泪来。
“……”
陈牧舟脊背一凉。
“舰长，所以说，你一定要小心她！她就是个变态！”
姜晨曦适时补充道，“真不是因为我跟她有仇！”
“晨曦，有心了！”
陈牧舟郑重其事点头，对此表示认可，同时，他又补充道，“晨曦，你也多留意下她分身的‘材质’，直接活撕一个代行者，实在是有点……”
楚霜染这一手，属实有点不科学。
要知道这个分身可是一个可远程遥控的‘飞行体’，这玩意有物理杀伤力的话，简直是‘飞剑’之类的杀器，他怀疑素汤里又有什么未知素诞生了。
姜晨曦应了下来。
告完了状，她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看得陈牧舟直乐。
而就在这时，异形窗口的画面却陡然一颤，
提供画面的异形似乎脚下踏空，朝下方跌去。
“这是……地陷？”
陈牧舟注意到，踏空的不止眼前的这只异形，游走在胧城的异形连带着它们脚下的废墟都在下坠，整个胧城都塌了！
“嘶哇哇……”
窗口中的异形反应也是敏捷，它灵活的跳跃、攀附，躲闪，最终没有使自己被垮塌的废墟淹没。
整体性的地陷诱发了大量的碎屑与扬尘，画面中灰蒙蒙一片，隐隐还有爆炸声和火光，
好在司脔给异形做了多维感知嵌合，它提供的窗口，并不完全依赖光学。
在一阵‘嘶哇哇’声中，这只摄像头异形已经‘脚踏实地’，抬头往上看，它显然横跨了数百米的落差。
原本在地表上凸起一个巨大穹顶的胧城，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泡，在一切灰飞烟灭、化为泡影后，竟形成一个凹陷的巨坑。
哗哗声在坑底响彻，那是地下水涌入的声音。
其他的‘嘶哇哇’声也开始此起彼伏，异形大潮集体触底，并立即开始了新一轮地毯式搜索。
“哦豁！”
随着画面移动起来，陈牧舟恍然大明白。
地下水早不来，晚不来，显然是这处地下空间里，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才给水流腾出了涌入了空间。
异形很快发现了一种随处可见的半透明膏体，它暗淡，粘稠，如一锅浓汤，随着地下水灌进来，竟被溶解稀释，被水流冲刷成一种泡沫状物。
“‘胧’的本体！”
陈牧舟眉头一挑，旋即舒展开来：
他仿佛看到了胧城地表的泡泡壁垒，但坑底这些，显然是死掉的泡泡壁垒。
这是氢弹摧毁了胧城后，连带着炸毁了胧的地下部分——胧的本体，或者说胧环境，竟被这次核爆一锅端掉了，没有任何活体余留。
“一个司主的陨落。”
陈牧舟自语一声，稍作思考，他脸上便挂起一副毫不意外的神色。
地龙是胧环境的延伸，
根据西北提供的最新战报显示，他们制式的等离子护盾发生器所产生的电浆体，会对地龙的‘发光’机制产生中和效果，
该效果只要激活，就会像‘链式反应’一样，持续下去，一直到地龙的‘发光机制’被耗尽为止。
而地龙不再发光，它庞大的身体便失去了自持能力，身体组织甚至无法承受蓝星重力的拉扯，导致地龙垮塌，解体，最终死亡。
众所周知，核聚变同样会产生等离子体，
很显然，司胧的本体也经历了同样的链式反应。
“巧了么这不是……”
陈牧舟‘啧’了一声，给司脔发去信息，“脔脔，让异形在那些膏状残骸里找找，说不定司胧的权柄在里面。”
[公子，妾身正有此意。]
随着司脔的回应，画面上的异形一个猛子扎入那些沸腾的泡沫之中。
“脔脔……协议，有啥反应没有？”
等待的空档，陈牧舟忍不住问了一嘴。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且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夜，胧城发生的一切，显然不会逃过协议的眼睛。
[没有，她没有联系妾身。]
“唔~”
陈牧舟意外蹙眉，按司朊的尿性，她一定会四处询问一番，这次倒是很反常：
昨天，协议还敦促了司脔‘口粮’的问题，今天却挺沉得住气的。
他扫了一眼穹顶战情图，又将其他窗口过了一遍，
这时，他突然‘咦’了一声，目光锁定在合成孔径雷达版本的单色卫星图上。
“重算下高程。”
他来到卫星图边，将‘胧城’现状截取下来，调出相应的卫星数据，打包发给司零超算，很快，他便收到了一个数据回包。
“简单的找不同……”
将新数据包标记在卫星图上，陈牧舟咧嘴勾了起来，“我就说嘛……”
琴城、涵城；
脔帝国西境，老乐园所在之地；
显化大平原，灵城的西南向，都检测到了和胧城同样特征‘地陷’。
只不过，这些地方的陷落非常轻微，甚至可以忽略成卫星的误差，只有刻意去对照，才能匹配起来。
“论……一位司主的陨落。”
陈牧舟煞有介事的重复道。
一个合理的猜测，得到了卫星图的验证：
胧的本体死去了，被她派出去的地龙，也失去了权柄力量的支撑。
琴城、涵城、乐园镇下方……有地龙潜伏。
灵城的西南方……有地龙正在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