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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那么堂而皇之的登上了最高的座位,又以那极度仁慈的暴力因素令怀疑者们闭上了嘴巴,甘愿成为神殿的基石。

哪怕这顶冠冕不得已染上了卑劣和血色,他的地位终究无可撼动。

持明龙尊琼华君,或许是只属于罗浮的秘密皇帝吧,如今,这位皇帝复辟了。

王凯文甚至可以想到几个小时后罗浮上的玉兆会被那些无聊的新闻学人员用垃圾信息堆砌成什么样子……

“来自外星域的恶意者在流云渡登陆。”

“天生邪恶的丰饶孽物向丹鼎司逼近。”

“卑鄙无耻的化外民借故闯入鳞渊境。”

“无名客朋友死战来犯的绝灭大君。”

“流落的高等持明族血脉回归祖地。”

“至高无上的持明龙尊王凯文陛下已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罗浮。”

怎么样,是不是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

王凯文甚至不需要发号施令,那些持明族就已经充分发挥了主观能动性。

他们太渴望一场洗刷耻辱的战争,太想要看见这已然走向没落的族裔绽放出新的辉煌,因此——他们是那么的需要一位合格的领袖。

王凯文的龙尊加冕绕过了那些官方机构的批准,更让他无语的是新任罗浮龙尊的诞生甚至可以对如今在位的龙尊白露隐瞒,美名其曰:她还是个孩子。

仙舟上的持明族,

必须要有一个龙尊。

这种事情让王凯文既好气又好笑,他心里对利用持明一族的负罪感突然就少了好多。

果然嘛,当年他就预料到会有这种事情,毕竟在那年代还是有人呼吁要让丹恒再度加冕,继他之后重回饮月君的。

那就这么随他们这么办就好了,王凯文注定会为他们赢来失落的荣光和希望,代价是…总有人要为他的计划流血的。

这是必要的牺牲。

呵。

……

半个系统时之后,王凯文又见到了景元。

景元来到王凯文面前,是做好了要把他抬着回去的一切准备的。

毁灭的令使不是可以简简单单消灭的东西,在他看来,即便老友同为巡猎令使,可能够取得胜利也一定会元气大伤,必定是要修养的。

景元还想着面前这人毕竟刚刚历经一场大战,可能会急需后援和补给。

因此他来的时候不仅调遣了几个丹鼎司的医士随行准备现场施救,还自备了用来救护的担架。

景元记得曾经那人就是这样把他从战场上救下来的,这份恩情他不会忘记。所以今天,景元也会死守他的后方,绝不让他失望。

可景元从来没有想过,短短几个小时不见,对方就已经成为了那群持明族的新王,至于那毁灭令使,一片平静的古海无言中叙述了一切。

景元突然不想说话了。

嘿,他怎么能忘了呢,那人不就是罗浮最好的医士嘛,他担心个■■(文明罗浮)?!

这只丰饶孽物的纯度都得到帝弓司命他老人家认可了,幻胧还能治得了他?

“辛苦了。”

景元这么平淡的说了一句,向他递过去一瓶在赶过来时特地为他买的功能饮料。

一种男生们在放学以后,打完篮球互相递矿泉水的既视感,突然就浮现在王凯文脑子里。

违和感消失了。

这动作让王凯文想起来他那远去的学生时代,那时候他还不在这世界,还在他老家呢。

王凯文接过景元递过来的运动饮料,也没多说什么客气话,对他笑笑,拧开瓶盖就喝起来。

树莓味,他的最爱,景元有心了。

“幻胧死了吗?”

景元这么问他,好像这是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情,可以那么平常的用来说。

“没死,跑了,岁阳都挺能活。”

此乃谎言,幻胧早死了,死的干净利落,人就是王凯文自己用【救世】的命途力量亲手杀的,他还能看不出来?

可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就这么告诉景元——当事人就他一个,算上丹枢一个半,这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嗯,正常,没有关系…联盟会找到她的,下一次她就不会有这种好运气了。”

景元若有所思,这种结果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准备说一些安慰朋友的话:“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绝灭大君幻胧向来狡兔三窟,我们想要一劳永逸还是不怎么现实的。”

王凯文认同的点点头,迎合着景元的话题向下又接上了一句,他的手指向不远处被医士抬上担架救治的丹枢。

“幻胧这厮太狡猾,依靠岁阳附身秘法把我徒弟弄成这副惨样,你看这孩子现在还没醒呢,可怜兮兮的。”

“我这当师傅的,心里难受的很,下次遇上那该死的毁灭走狗,一定要给她讨个说法。”

王凯文这简简单单一句“岁阳附身”说的轻巧,却把丹枢从这事情里完全摘了出去,从共犯直接转变成受害者,也就无所谓定罪了。

因为这话说的没毛病,所以哪怕是景元,在事后也不好再对丹枢动手调查这场闹剧的来源。

景元看王凯文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只当他是爱徒心切,毕竟老友一直如此,非常护短。

他叹了口气,表示自己不会再去追究丹枢和丹鼎司的责任,并且有幻胧的消息一定会通知他。

这种时候,景元也不在乎老友的步步为营了,他脑子里想的是怎么恢复这场灾难里百废俱兴的罗浮——对于除这些之外无伤大雅的事情,他和王凯文两人一向很有默契。

有关于毁灭令使的事务探讨完成,景元也就打算离开了,至于鳞渊境持明的做法,他终究不打算去过问。

丹枫死后这么多年不都是由琼华担任持明龙尊嘛,这人乐意管麻烦事还不会经常出乱子,罗浮上下各界洞天对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眼下王凯文回来,坐上原来就属于他的位置,景元这种对于权力不怎么在乎的执政者对此事还是比较赞同的。

更何况,如今毁灭令使幻胧把鳞渊境糟蹋成这个样子,他作为曾经的持明龙尊回来重操旧业也能够理解。

于情于理,景元都没有阻止王凯文加冕持明龙尊的可能,他唯一的芥蒂是现任龙尊白露。

哦,那就更没有问题了,白露是这人视如己出,从小养到大的孙女,这对爷孙俩关系好着呢,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翻脸。

得知他回来的消息说不定那小姑娘还能高兴到当场哭出来呢……

景元想到这,摇了摇头,停下步伐,转过身去叫住他问道:“琼华,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白珩?我能替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王凯文愣住了,他没有想过还有这种事情。

“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瞒住白珩啦?”

王凯文还挺纳闷的呢,这么多天下来怎么就没有见到她呢,他想过白珩远行旅游的可能性,却根本没有想到景元替他支开了白珩。

虽然他还需要时间才能制造出一个合适的场合和白珩重逢,还需要组织心情才能去面对这跨越世界的缘分…可实际上他也没什么怕的。

景元被气笑了,他为这人的大事考虑还成了他的自作多情了?这么想着,景元也就摇摇头,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事实上景元还挺好奇琼华要怎么应对和白珩的重逢,以及他要怎么向白珩解释他身边那个灰头发的小姑娘的关系呢。

现在正好,景元有看他乐子的理由了。

王凯文觉得不急,是因为在还是琼华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想到了重逢时的那一刻应该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不同于谋划道路,对于感情来说,还是“少一些算计,多一点真诚”才合他意思。

船到桥头自然直。

……

——————

“龙尊大人,老朽还是觉得我们当今不应该直接表现出对于毁灭势力,反物质军团的敌意…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已经打翻的牛奶哭泣。”

“望尊上您能三思,万不要让我等族裔再度踏入战火的深渊……”

年迈的持明跪倒在王凯文的身前,他以臣子的名义向着这位新任的君王觐见。

在他旁边,还有着几位同样苍老不堪却身穿锦袍跪地觐见的持明老人。

他们必须阻止这位大人施行严律的战争部署,否则,那些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年幼龙尊手中翘得的权力都将不复存在。

他们相信这位君主那天说的一切豪言壮语都只不过是为了争取支持所做的必要的表演。

老持明这么自我安慰着,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说服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族群能够发展的更好。

良久,王凯文都没有回答他。

持明老者觉得自己洞察了一切的真相,他是那么的自信,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是那么合理。

他知道哪怕这位新任龙尊再刚愎自用,他这么多年积蓄的声望和势力也足以让这位由他加冕的君主乖乖就范。

可他已经忘记了,是白露的年幼和软弱给予了他太多的机会,是由于白露对于他这位长辈的信任与尊重,才使得他走到这个位置。

这么多年来,安逸的生活腐蚀了这位政客的政治头脑,岁月也使得他年迈的大脑不可避免的出现了愚钝的症状。

持明老者得到的答案注定是不能如他所愿了。

下一秒,刺目的血色浸透了大厅的地毯。

那君主持着一柄短剑,将这位腐朽的老人归葬于历史的孤坟。

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这种时期,说出这种乱我军心的话,更不该,忤逆他这位君主的意志。

最后,是什么给予了你们在这无人可知的时间,在这隐秘的场所觐见我的勇气?

在场的持明尊长们在这夺目的红色背景下也不禁感到脊背一凉。

王凯文没有正面回答他们,他甚至没有给予他们任何一个可能的答复。

毕竟,死人是不会走出这道大门的。

“知道为什么由我来统帅持明族吗?”

王凯文这么问着,看着那些抖若糠筛,不时跪地求饶请求宽恕的老人。

那一把染上血色的剑被他抬起,不经意间遮挡了一半的脸庞,可持明尊长们却好像在那凶器的倒影里看见了一张可怕的龙兽面目!

“因为我才是龙尊,你们都不是。”

王凯文这么说着,毫无怜惜的任由翻涌的绯红在他的地毯上绘上妖艳的图案。

“持明尊长们,不幸被藏匿于鳞渊境的毁灭余孽埋伏,无一幸免。”

这个答案很草率,却很有帝王的风度。

原先这是可以省略的,王者不必向任何人解释,可他太仁慈,也就随口给了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