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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招待所的女子素净的手摩挲几欲落漆的木椅扶手,面有不悦之色。

她面对张麒麟欲往杭城的决定敛下眸中的不快:“我不去。”

他为何执意要去杭城?

他到底想做什么?

张麒麟环住闹脾气的女子,沉吟片刻才在她耳边轻轻道:“我想去拜访一下,曾经得我夫人青睐的人。”

“念念,故人近在咫尺,你真的不去吗?”

“也许,他们一直在等你。”

江南念一怔,未曾想到他竟然会用这般理由说服她。

张麒麟这个人看着淡漠,实际心思藏得很深。

她从他此时的面上看不出来一点端详,江南念深吸一口气,心知不是置气之时。

比起他的安全,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她侧身捧着他的脸思忖后道:“那我们去看了就走,不作停留好吗?”

“念念,到底在怕什么?”

张麒麟面对她此时不自觉流露出来的恐惧有些诧异。

她窝在他的怀里声音有些茫然:“小官,我是真的爱你。”

“我怕你被坏人抓走,张家的敌人一直隐在暗处。”

她出了墨脱以后,第一次这般认真的告诉他,自己的恐惧。

她害怕保护不了他,她害怕遇见野心勃勃的张祈山。

她害怕命运的齿轮开始重新转动,带他回原来的轨道。

她是如此的在乎他的安危,她不愿意他被抓起来当作一个血包来研究。

她走了,他被抓起来,一次次失忆怎么办呢?

“你是我的夫君,是张麒麟。我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就似她为鹰隼起的名字一般,愿她的小夫君一世无忧。

张麒麟听闻她的心声,但还是没有听见他想听的那句实话,心里有些委屈和痛苦。

“念念,我也爱你,只爱你。”

唯一是给她最好的告白,唯一的爱意只给她。

心下为彼此考虑的二人,都在痛苦中煎熬。

回到杭城的无二白没有去问他的父亲母亲,故人是谁。

他在书房里静静的画下那片香雪海下的女子。

无邪周岁那日清晨,被他安排的下人不时来报,没有人拿着请柬过来。

他的弟弟无三省面对无精打采的哥哥,偷偷进了他的书房看见了书案上的画卷。

“原来二哥情窦初开啊!怪不得这几天茶饭不思,真有意思。”

无三省拿着画卷就准备去和他的母亲告状,免得母亲天天催他的婚事。

让母亲操心二哥去咯!

好不容易呆子一样的二哥有意中人了,怎么能不趁机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呢!

因这是十年浩劫之后九门首次举办的大型聚会,表面上还不曾撕破脸皮的九门中人基本都来齐了。

今时不同往日,张祈山威仪更甚。

一身的煞气收放自如,不怒自威高高在上的姿态让人不寒而栗。

剩下的人饮着茶水各自打量了几眼。

“仙姑,怎么也来了?”齐恒笑眯眯意有所指。

心里有些怨气的霍仙姑杏眸似星,流光灼灼,嫣然一笑,朗声相询:“无老狗的孙子周岁礼你们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

“能来能来,蓬荜生辉。”无老狗打着哈哈赶紧止住了霍仙姑带着嘲讽意味的反问。

这小辣椒老了还是这般呛口,幸好他夫人不在意他的陈年旧事。

解九见无老狗轻轻抚着那老物件微讶,但随即眉梢微抬,笑道:“当初,她送你的金镶珠石花鸟纹香囊可是表妹赠予她的。原来她早就点明了你的妻子是何人,古灵精怪的张星月可真真…”

遇见她之后只道人间无颜色,回首萧瑟度平生。

他以前不懂老人们,坐在家门口可以发一整天呆。

可解九等了一年又一年,望着她用过的旧物件目之所及,皆是甜蜜的回忆。

无老狗眸色黯然,笑了笑:“可不是,谁有她那般行事的。我家那口子当初见了我好一通闹事,知道是她相赠才算放过我。”

霍仙姑闻言暗暗翻了白眼,冷哼一声。

齐恒拱手,不假思索地道:“当初,我还吃味来着,月月儿还横了我一眼。幸好没阻隔了一段好姻缘。”

二月红握着茶盏微微一笑,慢慢吹着茶叶。

刀客耍了耍手中的佩刀,低低道了一句:“我还欠她一壶桂花酿。”

依旧坐没坐相的陈皮翻了白眼,语气之中没有怅然,反倒是一如既往的不耐烦:“也不知今年她会不会出现?”

张祈山徐徐吐了口烟雾,白烟缭绕之下棱角分明的脸庞暗晦不明。

堂中一片安静,只余众人饮茶的声响。

这时,解连环抢了无三省那幅画跑了进来。

“父亲,你看这人似谁?”

“二伯伯,像不像你的画中人。”

解连环疾跑几步,那身后的人紧追不舍。

“表弟,你真是想害我被二哥打是不是?说过了,这是二哥画的,不是你家里的什么没有出现过的夫人。”

解连环打开的画卷中,梅树下的女子回身嫣然一笑的身影袅袅婷婷,朦胧中露出几分清丽绝尘。

他们俱没吭声,仍是一副神游天外,魂不守舍之态。

上首的张祈山和二月红各持一端,手中的茶盏坠地,闹出不小动静。

“张星月,你终于舍得出现了。”

“她在何地?说!”

张祈山放开画卷一把抓住后面追进来的无三省厉声问道。

“我…我不知,我就是看二哥最近魂不守舍的,偷偷去他书房拿了画卷想给母亲看看。”

还不曾见过如此煞气十足的张大佛爷,刚满二十岁的无三省有些胆怯。

茶盏在地面上骨碌碌地滚了好几圈,解连环顺手弯腰捡起,拂去其上灰尘,发憷问:“父亲,是她吗?”

“啪嗒”解九手一松,黑子落在棋盘上,又滚落于地。

他转向在一旁侍立的无老狗,提示他:“是不是该喊二白过来问问?”

无二白的画中人,西式素描结合中式留白,一眼便知是她。

原来,她已经出现了。

二月红颔首,收起画卷放置一边:“是该问问二白这孩子了!”

他心下有些恻恻然整了整海棠红衣衫,抚了抚自己花白的鬓角,苦笑了下。

她愿意来见见老去的故人吗?

一无所知的无二白还特意主动在大门处迎接客人。

他盼了又盼的人终于出现了,表情微讶,但随即眉梢微抬,笑道:“你们终于来了?”

他匆匆往外跑,犹如一阵疾风儿。

到底是期盼了好些日子,终于可以夙愿得偿了。

如今她的容貌之精巧瑰丽已是极致,好似一朵花开到荼靡。

往事浮现,抱着小狗的少年紧拉她的袖子,急迫地道:“我等你来。”

她,不愿来,终还是来了。

穿着旗袍的女子风姿天然,细腰一抹,露出来的手腕腻白如玉,娇嫩欲滴。

“无二白,这是周岁礼。”

她身后的张千军和张海楼送上一个别致的装满各色玉兰花枝的花篮,一个沉甸甸的剔红寿春宝盒。

无二白离近看只觉她骨纤肉丰,妙不可言,双眼紧紧盯着她:“人来就好,何必这般破费。”

“我可没这般小家子气,空手上门的。好了,带我们去见你的父亲吧!”

跑过来的无三省一时看呆了,从前油嘴滑舌哄着母亲喜笑颜开的他呆呆的说:“二……二哥,父亲找你。”

“走吧!我刚好带朋友过去见父亲!”

他新鲜出炉的朋友江南念面对无三省淡淡一笑,这小子还是这般好玩。

不多时盼守不住的人见到无二白及他身后的人。

“父亲,有故人上门相见。”

伞底下一截纤长素净的颈脖,肌肤白得近乎透明,在略为明亮的阳光里似乎能灼痛人的眼睛。

女子微垂着头,露出半张细润如脂的小脸。

“诸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众人但觉娇音萦萦,似从前一样的嗓音在耳边回响。

油纸伞下的旗袍女子款款而来仰起素白的俏脸,点了点头,转盼流光的含情目带着盈盈笑意。

年华正好的女子身姿袅娜,风流宛转。

肤白胜雪,目似点漆,不过俏然一笑,便胜过了院外的春花。

多年不见她竟还是如此惊鸿妍色,惊鸿之态,风姿楚楚动人。

堂上众人看得心尖儿发颤,如痴如狂,一时呆若木鸡,都立在门前。

碎碎念:时间线我都改了,九门最大盗墓案时间往后推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