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直不起腰了。有的事情真的不能随便放权。
自我检讨着,她看着司南神清气爽地出了帐篷出去练兵了,就感慨连连。
托着侧脸,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
罢了,相处那么久,这些年,他才是真正的没有压力和负担,无忧无虑,英姿飒爽。这样的他,才是他应该拥有的模样。
她起了身,梳洗了一番后对外道:“将白疾将军和姬榕将军喊来。”
“是!大帅!”
白疾和姬榕来的时候,白妖妖已经命人备好了一桌早膳,她笑着对两人道:“一块吃吧。吃完后收拾下军中事务,一会随我出去。”
姬榕立刻问:“收拾军中事务?大帅可有什么打算?”
她笑道:“不用紧张,有些事情,要带你们二人去做。也就出去个几日。”
白疾立刻问道:“阿姐,不带司南哥哥吗?就我们三人?”
“他需要在军中练兵,我们三人去就好。”
白疾人小鬼大地说道:“阿姐,你是又受了司南哥哥的欺负,刻意躲他吧。”
额……
白妖妖立刻敲了他的脑袋道:“小小年纪,净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让你吃就快点吃。”
白疾和姬榕两人大口吃下了早膳,将他们手中的事务快速做好了安排之后,回到了白妖妖的营帐。当然,一并跟来的,还有司南。
他显然不悦了,白妖妖出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两口子的事情两口子有自己的解决方案,但是昨晚是她自己愿意的,怎么今日又要跑了?而且这次出逃干嘛还要带上白疾和姬榕?
“夫人。”他黑着脸。
这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笑道:“我这次带白疾和姬榕出去,是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他面色明亮了几分,“那为何不带我?”
白妖妖笑道:“真龙军就四位大将军,你也知道最近时间紧张,军中需要你。”
司南听她这么说了,本就很忙的他也就不在乎这里的事情了,“那你快些去快些回。若是慢了,我就亲自将你逮回来。”
“知道。”她说完,他眉眼上扬,对她笑了笑,又行色匆匆的离开了。
司南刚一离开,白妖妖就揪起了白疾的耳朵,“阿疾,是你告的状是不是?!”
“啊啊啊,阿姐,疼啊!!!”白疾顺着白妖妖的手以减轻自己的疼痛又道,“你这一走说是要几天,不给战神哥哥说怎么能行?万一他一着急,发动整个真龙军整个五界来寻你,那要怎么收场啊阿姐。我可不想被战神哥哥打屁股啊!”
“你胳膊肘到底往哪边拐的,你现在到底还是不是我娘家人?!”白妖妖怒豪了一阵才松开了他的耳朵,白疾连忙去一旁揉耳朵去了。
“主子。”姬榕问她,“我们去哪?”
她道:“先去鬼界吧。”
……
白疾已经不是年少时的白疾,面对鬼界,他昂首挺胸,从容淡定。
三人从空中飞过,认出白疾的鬼族少年们纷纷叫道:“真龙鬼将军白疾!是鬼将军白疾!”
“鬼将军,常胜鬼将军!”
还有小孩手里抓着自己做的白疾娃娃,挥着手,“鬼将军,鬼将军!”
白妖妖笑道:“阿疾,你的名声很响亮嘛。”
昂着头的白疾从眼睛缝里看了白妖妖一眼道:“那是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弟弟。”
鲜衣怒马,恣意畅快,大抵就是如此。
一路向白疾和白妖妖曾经走过的路飞了过去,白妖妖问白疾道:“阿疾,于你而言,最重要的一刻,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事?”
白疾见她这么问,认真回答她道:“阿姐,和阿姐一起的每一刻,都很重要。”
白妖妖笑了,“你跟谁学的,这么嘴甜。”
“实话嘛,实话实说嘛。”
“别贫了,好好想想。”
白疾认真想了起来。
白妖妖又道:“就是,对你而言最关键的一件事,人生当中最关键的转折点。”
“哦,我知道了。”白疾侧过首对白妖妖认真笑道:“鬼果,鬼界皇城之外的鬼果。”
白妖妖知道他说的是哪件事了。说起来也真是奇怪,对于一个人而言,最重要的往往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反而是一个馒头,一次相救,一枚,果子。
三人到了鬼皇城之外的那片草地上。鬼界的树依旧是凋零破败,依旧是白妖妖无法接受的“美”。
白疾找了一圈,对白妖妖道:“阿姐,那棵树没有了。”
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物是人非,树也被人挪走了。
“不要紧。”白妖妖笑道:“我催生出一棵树来。”
“阿姐!这么厉害!?”
白妖妖又敲了敲他的脑袋。
白疾和姬榕站在了一旁,白妖妖找来了一根鬼果树枝,她种入在了黑色的土地之后,她站在一旁,身上生出了一阵又一阵生命力澎湃的生命之力。
“生命之力!”白疾满眼的崇拜之意,“阿姐真的很厉害啊。”
不论是鬼界还是魔界,万物生长都需要生命之力。白妖妖引导着生命之力大量灌输在这鬼果树枝之上,鬼果树枝上萦绕着生机蓬勃的绿色之光,它很快抽条,很快发叶,再抽条,枝干变粗茁壮,再拔高,再拔高。
继续抽条,长出黑色的叶,开出了黑色的花,花朵凋零,长出了黑色的果!
白妖妖收回了力量,白疾大步跑上前,姬榕也走了过来。
白疾崇拜地说道:“阿姐,你真的让这里长出一棵鬼果树了!”
她笑道:“阿疾,你还记得你当初坐在哪里吗?”
“我记得。”
白疾坐在了他幼时所在的地方。叹了口气,他回忆起了幼时的自己此刻的心态。
他失去了一切,一无所有。他成为了她的引路童子,但她并没有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
他一路打打杀杀,已经十分麻木,但幼小的他的心里,却十分希翼着她的关注。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别别扭扭的不愿承认。
白妖妖坐在了果树旁,她和万千年前一样,懒洋洋地开口问他,“你打了一路了,不休息下吗?”
白妖妖问下这句话的时候,白疾感觉到一股浓浓地因果笼罩在了他的头上,此刻的他仿佛和当年的他重合了起来,他远远地反问她,“你还会关心我?”
他此时的问话是有些奇怪的,那时的她何必要关心他?
他感受到了当年的自己内心的期盼。
她也从他的问话里听出了他潜藏在心里的那么一分渴望和期待。
“你过来。”她向他招了招手。
他没有动。
她的手指轻轻一扬,头顶上的树上的一枚果子,便飘到了他的手上,白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果子。
她同当年说起了一样的话,“鬼界的果子我吃得涩嘴,你吃吃看,看看我摘的这个好不好吃。”
还未吃下,此刻的白疾那黑色的脸上,已经滚落下了大颗的泪珠。
他记得,一切的一切他都记得,所有的感动他都记得。
他将果子捧得紧紧,张开嘴咬下了一口。
他垂下了头,满脸满脸的泪水,身子里好像感觉到一股什么东西在快速形成。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只感觉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泪水落在了这黑色的土地上,他拿着果子的手还在颤抖。
“阿姐,果子很甜……好吃……”
她走到了他的身边,手搭上了他的肩膀,让他缓缓靠在了她的怀里。
鬼界的太阳的太阳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笼罩着两个人。
鬼,本就是神魂。死亡便什么也没有了。
白疾死去,是没可能复活,也没可能投胎的。
但是她的身边,这真真切切的属于白疾的神魂,已经迅速凝聚在了一起!
鬼风吹过,吹乱了她的发,抚起了她俩的衣裳。
她抬起头来,她的眼里,面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一阵一阵的风远去,她的声音很轻,“阿疾……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