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她好像是对自己说的,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不过还是被春虫虫听见了,她回头对她说道:“岳夫人,一定要好好活着。”
回到将军府,她发现起风了,漠北的风很大,大的让人站不稳脚步,那风一起,便是要下雪了,萧暮尘和顾凌风他们到漠北已经大半个年头了。
这半年的时间,他们看到漠北来的人越来越多,在这里安稳下来的人会去信给自己的家里,让他们的亲戚朋友到漠北来落户。
他们的信上说,漠北的侯爷只收取一成的税赋,而且还能免税三年,他们尽管来,在这里有漠北的大军守护着,他们活的很滋润。
他们有吃有穿的,还有专门的人帮他们指导,不论是种庄稼,还是做些手艺都有人指导的,他们可以在这里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华。
看着漠北的人口越来越多,漠北的军队也越来越庞大了。他们从原先的两千人,变成了两万之众,他们有良马千余,弓箭无数。
他们赫然成为了大夏朝廷,一支不可小觑的战力。就在萧暮尘清点军马的时候,他还发现那些想来参军的人是络绎不绝。若不是朝廷限制,他们很可能瞬间能拉起超过五万人的大军来。
看到这些萧暮尘也是吃惊不小,他万万没想到小小的漠北,竟然有这般强大的实力。此时常亮又送来了民户典册,这下他看到后就更加的吃惊了。
漠北总人口超过了十万人,这让他感觉有些恍惚,在整个大夏,除了京城,超过十万人口的地方少之又少。可被整个朝廷看不上的漠北,此时却成了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这让萧暮尘百思不得其解,他在心里想,治理一个国家,到底靠的是什么,是法度,还是人治?是地域还是天时?一时之间他想不清楚。
正在他迷茫的时候,顾凌风来了,他叫来了春虫虫,还有莫念珠,他让春虫虫架起了铁锅,他说他要吃打边炉。他说这是他在一个老乡家里看到的。
其实打边炉很简单,就是煮上一锅汤,然后把肉和菜清洗好,然后涮着吃,他们有世上最好的牛羊肉,和最新鲜的菜蔬,他说这要是打边炉肯定很好吃。
萧暮尘同意了,他看着春虫虫已经把一锅汤煮开了,他夹了一片羊肉涮了涮,然后放在嘴里,顿时一股鲜香直奔喉头,那感觉美味极了。
此时莫念珠也拿出了一坛酒,那是一个老乡自家酿的,说是五谷烧,用了五种粮食酿造而成,味道有些独特,喝起来绵柔而且回甘。
萧暮尘举着酒杯和他们喝了一口,他发出了叹息,他说:“如若漠北是国,那恐怕是最为安乐的国了。”
听了他的话,莫念珠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你是说我们漠北要向朝廷纳税吗?”
萧暮尘摇摇头:“不是,我只是说,如果大夏处处都像漠北那就好了。”
此时莫念珠轻笑:“瞧你说的,漠北毕竟是大夏的地界,而且大夏幅员辽阔,比漠北好的地方数不胜数,只是你没去看看罢了,我想那些有才学的人治理的地界。
恐怕要比我们治理的地方要好得多,毕竟到目前为止,我们漠北,连一个像样的府衙都没有。”她说着,不由得笑了。
萧暮尘看着她笑的像是月牙般的眼睛,却陷入了沉思,他在想,是呀一个连府衙都没有的地方,竟然能管理好数十万百姓,而且还不出乱子。
那些府衙周全,制度周全的地方,按道理来说应该更好才对呀,何况漠北的人员结构,都是些流民,甚至说是匪都不为过,但是他们却过的互不侵扰,安居乐业。
他在想,在朝中那些处理不完的官司,以及无数的恶棍,到底是从哪来的?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他知道莫念珠和春虫虫了解的仅仅只有一个漠北。
而他身为太子,在朝中辅政,他见过的奇葩事要比她们多得多,直到一块涮肉放在了他的面前,萧暮尘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笑了笑,让身边的莫念珠,把涮好的肉放在了自己的盘子里,然后他看了看天,天空中已经飘起了小雪,但屋内却暖和的像是春天一般。
此时一个驿丞送来了一封信,他打开看了看,然后对着他们说道:“三妹要成婚了。”
莫念珠有些惊讶,同样春虫虫也很惊讶,三公主要成婚了,这虽然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也让她们很意外,仔细打听后他们才知道,三公主最终没能逃脱和亲的命运。
她要嫁给梁国太子云墨了,为了两国的交好,这场姻缘,是两个国的人同时关注的,只是三公主不知道是任性还是出于对黎淑的亏欠。
她竟然提出要拖棺出嫁,她要把黎淑一家的棺椁送到漠北,才肯答应去梁国和亲。然而她这个要求,云墨竟然答应了,还说在梁夏两国的边境等她。
按照时间推算,三公主和亲的队伍应该快到陇南道了,没几日林墨染就送来了消息,他说王家主亲自迎接了三公主,他真的看到她送嫁的队伍后面拖着三口巨大的棺椁。
她的红衣里面穿着白衣,他曾劝三公主,这等事,为何不交给其他人去办,她是主子,没必要为了个下人这般付出。可是三公主却说,黎淑对她极好。
在深宫中,她就像母亲一般的对她,她是人,得感恩,她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叶落无安身之所。听了林墨染的话春虫虫很是动容。
她佩服三公主的大义,也感叹黎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跟对了主子,她在想当三公主提出这样的要求的时候,那个高高的坐在皇位上的皇帝是否后悔过。
他本掌握着生杀大权,当时只要他开了口,那便能保下一条人命,他可以让三公主更加幸福的,但是他没有,仅仅是冲撞了圣架,三公主便落下了一世的心伤。
只是她不是皇帝,她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想的,她甚至不能去揣测当初他是怎么想的,或许就像那一次,她在他面前被打的死去活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