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声绘色下,面善的阿叔也正经起来大有一副势必要替可星讨回公道,他侧头叮嘱可星。
“小妹妹你别着急,我一定给你追上。”
“嗯嗯,谢谢你。”
可星拿手背擦掉不存在的眼泪,随即老老实实的坐在座位上望向窗外,俨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但实际上早就一脸麻木的看着窗外。
演戏要演全套。
要不是还要维持现状,可星都想给自己竖两个大拇指了,这简直是天选演员啊。
阿叔瞥了眼后视镜,看着怅然若失的小妹妹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继续聚精会神的盯着。
——
“小妹妹,到了哦。”
司机阿叔贴心的喊了可星一声,声音亲和,生怕吓到人一样。
“谢谢。”
可星语气中还带着哭腔,付完钱更是坚强的擦掉眼角的泪似的头也不回的走了。
“真是造孽啊,可怜的娃。”
靠在车门框边司机感叹了句,摇了摇头便上车离开了。
可星一直保持着一层楼梯的距离,这个时间还好不算吵,老小区的隔音大多都挺好,因而可星能靠着耳朵清楚的听到任何声音。
三楼左户。
可星皱着的眉毛一下子舒展开来,身后是一堵墙,她后怕的靠在墙上松了口气。
可星抓着书包肩带,离开前还看了眼楼上,心里五味杂陈的下了楼梯。
“臭豆腐,又香又臭的臭豆腐。”
身旁开过一辆臭豆腐摊,即使还没开火炸制,那味道也是一绝。
可星捂着鼻子放慢了步伐,等味道稍稍散去才觉得活了过来。
只是?可星皱着眉,头一歪看了看左右才发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刚刚只顾着跟着郑江淮的车,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到的地方。
“可星姐?”
前方有道熟悉的身影。
可星站在那里盯了好久,意识回笼的时候,周皓也来到了可星的面前。
“可星姐你怎么到这来了。”
周皓面上喜色,手上的东西似是怕羞一样往后面藏了藏。
可星视线由下往上一抬,笑了。
“怎么?怕羞?”
“没有。”
周皓红了耳朵,听着可星姐的话才将藏在身后的菜放到前面来。
袋子里的东西不多,青菜占大部分,可星观察了一下发现居然连肉都没看到。
而周皓也好似知道可星在想什么似的开口,“家里还有肉,就是缺了菜。”
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已经跟可星身高持平甚至追过了,身上似乎一丝多余的肉都没有只是干练的身材。
太瘦了。
“不介意我去你家坐坐吧?”
周皓脸色有少许的为难,“可能不太行。”
审视的眼神随即跟在周皓身上,一遍又一遍,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身旁倏地发出一丝笑意。
“想吃铁板豆腐吗?”
周皓莫名松了口气,可星一直关注周皓脸上的表情,周围好像一下子多了许多人,补课回来的,下班的,形形色色。
臭豆腐摊的喇叭没了声音,酒香不怕巷子深,臭豆腐不怕没人知。
“走吧。”
可星捂住口鼻拉着周皓到了离得远的铁板豆腐摊,还是上次吃的那一家。
“能吃辣吗?”
“嗯。”
“老板来两份铁板豆腐微辣,各五块钱的。”
“各三块。”
周皓出了声,可星眼底含着笑看向他。
“五块的太多了吃不完的……”
少年红了脸,挠着头不好意思道。
“好。”
——
可星离开了。
坐在车上的她正一点点的剖析着周皓的微表情。
“给你。”
周皓眨巴着眼睛,不知所措。
可星噗嗤一笑,她轻手拍了一下周皓的肩膀。“怎么,不是不方便我上去吗?天一黑就好冷,别在这傻站着了,快回去吧。”
周皓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抿着的嘴巴似乎有想要说的话,几度挣扎的眼睛里有可星想要的答案。
“对了,你家在几楼来着。”
可星夹起一块铁板豆腐小口小口的吃着,不经意的询问。
“二楼。”
周皓这次回答的极快,似是生怕自己答慢了又伤了可星姐的心。
“快上去吧,别等下感冒了。”
可星点了点头,在离开前瞥过二楼的两户灯光,都有人在,她眸色一暗。
道上的车有些不稳定,可星扶着额头只觉得今天倒霉约上了个开车技术不行的司机。
“师傅你开慢点吧,我要吐了。”
“成。”
前方传来一丝厚重的鼻音,可可星只觉得胃里头翻滚着要涌上来,也就没注意到那些细枝末节。
叩叩叩。
门内是顿时惨白的脸色,而门外的江行知却仍旧是一贯的笑意。
“阿姨不好意思,我进来借个洗手间。”
他的笑总是合时宜的不让人觉得冒犯的,可唯独这一次是让安歌觉得惊恐的,她回头看向室内,似是有意拒绝,可江行知却没给她拒绝的时间。
一脚已经跨入,安歌阻止不了,江行知娴熟的长驱直入去到了洗手间,动作熟练的好像是第二次来这一样。
一门之隔的任安歌鼓声如雷,她死盯着墙上的钟表,只希望借完洗手间的某人能离开。
“那么晚了我就不留客了,记得帮我同你父母说声好。”
江行知无谓的甩了甩手上残余的水珠,面上仍旧是一副笑笑的样子。
他说,“我倒是很想念阿姨的饭菜不知道能不能蹭顿饭。”
“不!”
任安歌脑中的弦高度紧绷,余光时不时望向墙上的表,下意识的拒绝早就暴露了她的紧张。
咕叽,是任安歌咽口水的声音,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
“实在抱歉,我……”
“阿姨,如果可星知道你在骗她会怎么办?”
“别”
任安歌皱紧眉头,她不是没想过会被发现,可总是心存侥幸心理,他终究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而且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她不能让他独自承受这些。
上辈子的恩怨已经伤到他了,她不能。
江行知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靠在靠背静静的观察着阿姨。
“这是我欠他的。”
安歌长舒了一口气,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就当阿姨求你,只再需要一天就好了。”
“阿姨,你知道的,可星很聪明。”
任安歌一怔,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笑。
“我知道。”
等江行知下到楼下时,只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得不够深思熟虑。
还是太草率了。
车内开着暖气,江行知没有急着离开。
“喂。”
开口是连本人都觉得震惊的程度,嗓子好像很久没喝水一样,沙哑的可怕。
电话那头没再传来其他声音,可江行知却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稳定。
“地址发给我。”
“好。”
电话那头是轻颤的嗓音,带着后怕的情绪。
“等我。”
江行知皱起眉头,或许是那头的声音太过于无助让他慌了神,“找个暖和的地方坐着等我,别怕。”
可星打完电话就有些后悔了,这不像自己的性格,但慌神的那一刻自己能想到的人就是他了,可星低着头坐在角落,纠结后悔的情绪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唇角被咬的发白。
江行知按着可星发来的地址,越往前开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下了车才发现情况比自己预测的还要严重。
“这不能进,没看到警戒线啊。”身旁拦人的警察没好气道,他面色很不善,真搞不懂这些人老喜欢冲破警戒线看热闹,安全都不顾及了。
“我是家属。”
江行知看着不远处脸色惨白的可星,当下便是沉不住气,越过警戒线往里头跑去。
“再喝点热水吧,真的不需要我们叫救护车吗?”警察姐姐看着跟自己妹妹一样年纪的可星没忍住轻声说道,头一回遇到这事都会害怕,更何况在自己眼前发生的。
警察姐姐拍了拍可星的肩膀,“有人来接你吗?”
“有的。”
热水缓解了可星的不安稳,但声音还是抖得厉害。
江行知越过层层人潮顺利的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顾不得自己有多狼狈。
“怎么样?没事吧?”
江行知扶住可星的肩膀,仔细地打量着身体的每一寸生怕又没注意到的伤口。
“我没事,抱歉还叫你过来。”
可星稳住江行知,他现在太激动了,她从没看过这样冒失的江行知。
警察姐姐满含笑意的看着两人,心里莫名感慨自己的学生时代起来。
年轻真好啊。
“好了,人也到了可以回去了,路上要注意安全哦。”
“好,谢谢姐姐。”
可星侧身跟姐姐打完招呼之后,被江行知揽着肩膀离开了案发现场。
回到车上的江行知一阵后怕,车内静得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可星抓着安全带也同样的沉默,只是她还有些无助的时不时瞥向江行知,似乎在等待最后的判词。
他的手搭在窗户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像是在敲打可星的神经线一样。
看着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可星,江行知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俯身看向可星,两人面对面,距离不过只剩一只手掌而已。
“下次不要这样了,我真的会害怕。”
可星眨巴眨巴了几下眼睛,接着就感觉到柔软的纸巾擦在脸上。
“都变成小花猫了。”
可星的脸变成了绯色,她迅速低下头没了平时怼天怼地怼任榆舟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