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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枷场姐妹分开后,我继续走在银座的街道上。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寂静无声,又下着雨,几乎没有人。

我站在斑马线前,正在等一个绿灯。

突然一辆车呼啸而过,轮胎滚动,溅起朵朵水花。

绿光亮起,对面空空如也。

银座,斑马线,红绿灯,车辆,暗沉的天幕和我。

场景和曾经做过的梦,微妙地重合起来。

夏油杰就是站在那边,这样叫我。

“洁,快过来。”他说,“大家都在等你。”

撒谎,骗子。

没有大家,也没有你。

一直一直,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抬起脚,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对面走去。

走到斑马线中间的时候,却又骤然顿住。

“想要的东西,留在你初次遇见它的时候。”——是谁说的?

有两个梦,交替地出现在脑海中。

我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想要的......

我猛地转身,开启无下限,直接朝着咒术高专飞去。

这个时间点,不知道五条悟在不在学校,但我猜他不在。

说我不顾夏油杰的意愿也好,说我无理取闹,说我自私,怎么样都行。

我要带走夏油杰........我要把他找回来。

*

现在是凌晨三点钟,封印室的大门紧闭。

万籁俱静,只有树叶被萧瑟的风吹得簌簌,发出凋零的声音。

关押着羂索的封印室外面,放着探测用的咒具。

启动后,未经过登记的咒术师靠近,会经过微弱的电流直通校长室,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自从上一次高专被入侵偷走数十根宿傩手指之后,整座学校的防御等级又上升不少。

可对我来说,依旧是如入无人之境。

所以,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硝子。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靠在角落的阴影中,没有打伞,也没有站在屋檐下。

夜晚寒凉的气息侵袭她的衣角,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露出些许红色星火,缭绕出白色的雾气。

在这个世界,后来再见到硝子的每一次,她似乎都在抽着烟。

没有戒掉。

“硝子。”我站在禁闭室门口,回身望她,抿唇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实说,我现在并没有做好见到她的心理准备。

二十多天前的那场谈话,她几乎已经把我说服。

如今,我仅仅只为个人的私欲,就要把这一切都推翻。

她如果来质问我,我无话可说。

“晚上睡不着觉,出来散步。”她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怎么的,就走到这里了。”

我沉默了一下,握着门把的手微微握紧,声音略微颤抖地问她,“硝子,你要阻止我吗?”

“我阻止的了吗?”她挑了挑眉,颇为诚实地说,“谁都知道,我是高专战斗力最差的一位。让我对战最强,是不是太看得起我。”

“.........”

“雾酱。”她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坦然地看着我,“雾酱,我只是希望你能考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考虑过了。”我闭了闭眼,哑声对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硝子点点头,走到我身边,略一侧目,“在你身上,一定发生过很痛苦的事情吧。”

“你不打算说,我也不问。”她伸出手,代替我打开审讯室的大门。

夏油杰的身体就躺在那里。

羂索时刻处于昏迷的状态,高专对它的处置就是,只有必要的时候,才会让它清醒过来。

剩下的时间,都封印着,不让它有意识。

映入眼帘,最刺目的,还是那道横跨在杰额头上的缝合线。

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家伙占据了夏油杰的身体,还利用这个宝贵的记忆,去封印五条悟。

这家伙该死!

“我依旧不支持你企图复活夏油杰的念头。”她说,“但是........你走吧。”

“........”我走进去,扛起夏油杰的身体,对她说,“谢谢你,硝子。”

*

2018年11月27日,凌晨四点钟。

我站在天内理子的墓前。

年轻的,穿着校服,戴着白色发带,扎着麻花辫,笑容灿烂的天内理子。

永远停留在那个夏天的孩子。

墓前放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被雨打湿后,依旧在静静绽放。

大概是不久之前,有人扫墓送过来的........是黑井美里吗?

正对着雏菊,放着一个金属制成的铃铛状器具,铃舌底部有一张无字的黑色旗帜,底部是一朵盛放的往生花。

铃体上篆刻着相互缠绕生长的藤蔓,栩栩如生的洁白花朵。

底部是一根条状的尖锐长刺。

只要献祭一个人的灵魂,就能换回另一个已逝之人的生命。

“竟然在这里.........”我伸手拿起招魂幡,对着天内理子的遗像又哭又笑,“竟然真的在这里......”

所以那时做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梦?

那些,难道是预言吗?

“咳咳咳咳.........”又有一股血涌出来,止不住地咳嗽。

不过我现在不是很在意,吐血吐着吐着居然也吐习惯了。

也许以后可以考虑改名叫对穿肠。

“又见面了。”

羂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醒过来,躺在墓碑旁,还有心情笑着和我打招呼:“好久不见,应该叫你五条雾?”

离开审讯室之后,他的手脚正在慢慢恢复力气。

大概再过一小会儿,就能使用咒力。

不过我也不怕他会起来反抗。

一来他打不过我,二来他打不过我,三来,他也知道自己逃不掉,轻举妄动只会加速自己的死亡。

“你很聒噪。”我冷冷地看着他,“就不能一直保持安静到死吗?还是说你觉得打嘴炮能延缓死期?”

“别紧张。”他不慌不忙地说,“我活过上千年,对死亡这样的事,早已看淡。”

“只是在死之前,和你聊一聊天,这样的请求并不过分吧。”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用杰的脸做出愉悦的表情,真是让人感到恶心。

“你知道自己的灵魂正在崩解吗?”羂索冷不丁地说。

“.........哈?”我翻了个白眼,“所以这就是你想出来的新招数?”

好拙劣,以为我会相信吗?

“别想了。”我说,“今天无论如何你都是要死的。”

“没有骗你。”羂索施施然拂袖,“鄙人曾经在世界各地游历,正好对灵魂这方面的知识,也算是有些许了解。”

“在北欧的某个国家中,也曾有过这样的咒术师。”羂索说,“大概三个月后,他死了。”

........好扯淡,信不了一点。

“不然,你怎么解释自己吐血的事情。”他眯眼笑起来,“我记得你是会使用反转术式的吧。”

“哦,吐血就是灵魂在崩解。”我敷衍地点头,“所以呢?”

“按照我的猜测。”羂索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应该是遭到了某种排斥。”

“停留的时间越久,排斥就会越严重。”他说,“到那个时候,你也会死。”

“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想和我达成交易。”我不耐烦地说,“用如何阻止灵魂崩解这个情报交换你的性命?”

“不。”他依旧慢条斯理地说,“我说过,早已不在乎生死。”

“所以,成不成,在你。”他说,“我都能接受。”

说来说去,这老登还是为了救自己的命。

“哦,那我不答应。”我站起来,对准羂索的脖颈,毫不犹豫地扎下去。

“吐血的事情,我确实没整明白。不过,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我回答他,“那就是像你这样的东西,说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羂索:“.........你会后悔的。”

“那就试试看。”我面无表情地说,“在你死了之后,我到底后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