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璟琰回东宫后,原想着去寻妻子问清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入了院子,却发现屋里一片寂静。
进了屋里,才看到妻子已经睡着了,而床边的大儿子正趴在床边,看着他的母亲在发呆。
这会时辰并不算晚,他甚至还能听到偏殿奶娘正在哄着小儿子的声音,而这个屋里却静得让他有点烦躁。
赵璟琰进了屋里,赵衡听见声音后,回头看到父亲回来了。赵衡似乎并不想母亲被打扰,起身往赵璟琰的方向走去。
“父亲安。”
赵璟琰收起来烦躁之色,露出了一贯以来的温润,问道:“你母亲怎么了?”
赵衡面色淡淡,说道:“母亲高热两日,身体不适,孩儿便让母亲先休息了。”
赵璟琰觉得意外,怎么病了两日没人说过请大夫?赵璟琰越过了儿子,走到了床边,掀开帐子看到脸色惨白的妻子,皱紧眉头。
过年太医院虽然也休息,但是总有人上值的,赵璟琰立马吩咐了身边人去太医院请大夫。
看着儿子还在原地站着,便说道:“衡儿先回去休息吧,稍后会有太医过来替你母亲看诊的。”
赵衡摇摇头,说道:“我守着娘亲。”
不多会,周素静进了东宫,一番望闻问切,柳卿秋都没有醒来,可见是难受得紧。
而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周素静说道:“太子妃前日寒气入体,医治不及时,病情加重了。”
开了药之后,赵衡亲自送周素静离开,赵璟琰一直看着他忙前忙后。
刚刚周素静询问病情的时候,他一个字没说出来。
而四岁的小儿郎却事无巨细,把这两日柳卿秋身上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就连柳卿秋身边的宫女,都没有他观察得仔细。
赵璟琰当时没有觉得欣慰,反而是有点别扭,心里的几分烦躁也变得更加明显了。
赵衡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父亲脸上还未收敛起来的神色,犹豫着说道:“父亲明日还要祭典,先回去休息吧。”
赵璟琰问:“你呢?”
“我陪着母亲。”
“她身边有宫女看着,你不回去吗?明早你也要参加祭典的。”
赵衡摇摇头说道:“孩儿问过陆姑姑了,明日孩儿不去也没事的。”
陆姑姑就是皇后身边的人,是她把太子妃和大皇孙送回东宫的。
赵璟琰沉默了几息,问道:“你知道如果你不去的话,明日与孤一同出席祭典的人会是谁吗?”
赵衡点头:“孩儿知道。”
赵璟琰:“你觉得你母亲会同意吗?”
赵衡想了想,说道:“孩儿可以承担母亲醒来后的怪罪和责罚。”
主要是,赵衡觉得,他那么温柔可亲的母亲,并不会怪他。
不过次日,赵璟琰并没有带着哪个儿子出席祭典,而且在祭典结束之后,也是早早就回了东宫。
忙完所有事情的赵璟琰没让人通报,径直来了东苑,临近主屋的时候,就听到了两个儿子的笑声。
站在内室门口,看到两个儿子正趴在床边,与他们的母亲说话。
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妻子说话一直都是温声细语的,却能把两小儿哄得哈哈大笑。
原本,赵璟琰是想来提点一下,让衡哥儿摆正一下自己在正事上的态度,不要太优柔寡断,莫让人钻了空子。
但是看到这一幕,赵璟琰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不敢进去打扰。
他仍记得,刚成亲那两年里,他与妻子相处也是十分和睦的。
妻子温柔似水,善解人意,贤良体贴,每每他在朝廷上遇到烦心事,即便他不说,她也能看出来自己心情不好,会握着自己的手劝慰和鼓励。
生下衡儿的时候,初为人父的他也是极为高兴的。
可是,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了?
她依旧温柔,但是看着自己眼神里的爱慕和光芒却逐渐淡去了。
衡儿年纪小小就沉稳大气,规矩学得极好,但是对他这个父亲却颇为疏离,与西苑爱撒娇爱笑的征儿完全不同。
赵璟琰叹了口气,屋里人听见了动静,笑声和说话声顿时消失,都偏头看向了他。
循儿还很小,看到并不熟悉的父亲时,脸上的表情都是疑惑的。
衡儿跟母亲对视了一眼,柳卿秋掀开被子,想下床行礼。
赵璟琰上前制止,“太子妃身体还没好,无需多礼。”
赵衡行大礼,“孩儿给父亲请安,父亲新岁大吉。”
原本欢声笑语的主屋突然变得尴尬了,但是也许尴尬的人只有赵璟琰。
正当赵璟琰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婢女端药进来了。
赵璟琰顺势关心道:“今日身子如何?”
柳卿秋笑道:“谢谢殿下关心,已无大碍。”
笑意是浅淡的,眼神也不在自己身上,赵璟琰心头的不适又涌了上来。
柳卿秋精神不好,并不想费精神来讨好他。
更何况,讨好也没用。
便靠在枕子上,静静地看着衡哥儿玩七巧板。
坐得越久,赵璟琰就越觉得自己被忽视得难受极了,明明是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儿子,他竟然不知道该与他们说什么?
不多会,外头有人来报,“殿下,李侧妃身边的婢女过来传话说二皇孙有些不舒服。”
赵璟琰下意识看向柳卿秋,柳卿秋却毫无反应,温柔的目光还是落在衡哥儿身上。
一旁两个儿子,也是各自玩自己手里的东西,母子三人似乎都没有听到。
但其实,他们只不过是习惯了罢了。
侧妃入东宫后,只要不是初一十五,赵璟琰在东苑坐不到两刻钟,李侧妃必会来请人,而赵璟琰也必会过去。
没什么好留恋的。
外头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柳卿秋才淡淡道:“殿下还是过去看看吧,孩子生病可不是小事情。”
话音刚落,原本在认真玩七巧板的赵衡起身道:“孩儿恭送父亲。”
赵璟琰:“...”
沉默了一息后,赵璟琰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离开了。
柳卿秋脸色毫无变化,而赵衡低垂着的眼眸却逐渐变得冷冽了。
赵璟琰没有去西苑,只是简单让人过去看了看。
原本做好准备让殿下看到母慈子孝画面的李侧妃得知殿下离开东苑直接去了前院书房后,疯狂砸着屋里的东西,嘴里还一直在念叨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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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事少假期长,谢云瑶不爱社交,正月里,每天除了要去参加裴霁昀的满月礼之外,谢云瑶就没想过要出门,每天都在家里压榨莲藕。
而谢大富一直想开一家铺子,专门卖玉石的。
老头年纪大了就喜欢琢磨和收藏这些保值的东西,而且谢云瑶也喜欢玉制的饰品,所以谢大富初八一早就出发去了济州,到时候说不定要会定一批回来
谢云瑶也不拦着,谢家有家底,而她的三个铺子也赚了不少钱,用不着啃爹了。
只是,这京城的玉石店,似乎大多都是齐述白名下的,她得提前跟他说一说,不然到时候她爹的生意说不定又会受影响,赚不赚着钱没关系,别被生意上的事给气到了。
靖南侯府原本并不大办裴霁昀的满月礼,但是因为还在年间,而且靖南侯裴清远这次也还在,所以满月礼的时候,靖南侯府门外车来人往,络绎不绝。
出了月子的顾瑾汐神清气爽,看到谢云瑶来了,便迫不及待把儿子交给了奶娘,自己拉着姐妹说悄悄话去了。
谢云瑶看她精神头好,脸蛋白里透红,就知道她这次月子坐得很顺心了。
两人悄悄话也没能说很久,毕竟顾瑾汐是世子妃,还是这次主角的母亲,自然是要出面的。
男女分席,期间除了在夸赞小公子聪明可爱之外,不少人在说与齐述白定亲的那位易州宁小姐的故事。
原本就想去找齐述白的谢云瑶更是趁机吃了个全瓜,那位与齐述白有着一轮年龄差的宁樱宁小姐,竟然在九年前就跟齐述白有过一面之缘,而且齐述白还救过宁樱。
顾瑾汐和谢云瑶远远就看到了被簇拥着的齐述白,笑着说道:“看来,想要跟齐述白说上话,很难啊。”
谢云瑶也无奈,果然人人都爱吃瓜。
“算了算了,天冷,咱先回去好了。”
顾瑾汐安慰道:“到时候我让裴樾跟他说说,肯定不会让伯父吃亏的。”
谢云瑶点头,其实也不是不行,让江闻起说也可以,她只不过是觉得,亲自说会比较正式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