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式开始狩猎,江闻起这种陪跑的文官自然是在队伍后头慢悠悠地走着,没有谁能指望这批文官能猎得什么野味。
不过江闻起则一直在想,如果娘子腹中的孩儿是个儿子,倒是可以往这方向培养,反正一定不能像他以前那般瘦弱。
而在他几个身位后的曾靖奇更不可能在猎场大展身手,他连骑马都是半桶水,猎场里的马跟当日游街时候的马相比要难驯服多了,若不是马官用心给他挑了一匹较为温驯的母马,说不定曾靖奇就要在御前出丑了。
等皇上带着太子皇子们进了林子里,后面跟着的文官也能轻松多了,都在林子外围转悠,带着马儿到一旁的小溪边吃草,几个文官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比林子里卯着劲儿要勇争第一的武官们要宁静祥和多了。
然而,林子里出意外了。
据说林内莫名出现了一头凶悍的野熊,太子为了护着皇上受伤了,浑身是血被抬了回来,其余皇子和世子们有的受了轻伤,而大多数也跟皇上一样,只是受到了惊吓,队伍的尽头居然还有一名女子。
与此同时,又传来消息,走另一条道的齐国舅和裴世子在深林里遇刺了,暂时还没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御医和百官匆匆往安营扎寨的地方赶去,长公主则带着侍卫往林子里找目前还没有消息的齐国舅和裴世子。
江闻起跟所有同行的文官一样,都站在帐子外等消息,大家都沉默着没有敢交头接耳,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是不平静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次的狩猎估计是要提前结束了。
今日接二连三出意外,皇上和太子出事,裴世子和齐国舅遇害,再加上之前南湖和凌嘉淮二次重伤,三皇子一派难辞其咎了,而且这次太子还是因为保护皇上才受的伤。
这天要变了啊...
帐子内的御医都还没出来,长公主就带回了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事的裴世子和齐国舅,然而江闻起却发现,世子妃竟然也是从林子里出来的。
人齐后,皇帝大怒,让靖南侯裴清远彻查此事。
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去处理伤口的皇子们都在帐子里等待了,而太子却一直没有好消息,皇帝也越发烦躁了,这么严重,如果说是太子自导自演,这也太豁得出去了。
直到日落前,御医才从帐子内出来,言明太子目前已无生命危险,然而之前那一盆盆端出来的血水无一不在说明太子伤得极重。
皇帝身心俱累,留下几个近臣在帐内商议要事,不一会所有人都出来了,黄门才让众人都散了。
不多时,就有黄门过来传消息:暂停狩猎,明日辰时回京。
江闻起吃过饭后一直待在帐中看书,并没有外出走动,万一遇到些不想见的人就不好了,而且现在皇帝心情不好,还是安分点更加稳妥。
而同一帐内的曾靖奇则耐不住寂寞,去了周围的帐子转了转,最后听得一手消息后又回来跟他聊天。
曾靖奇小声说道:“我方才听旁边帐子在说,林中那野熊,最后竟然是将军府的顾大小姐引走的。”
江闻起愣了一瞬,但是装作无事地翻了一页书,随口问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是如何把熊引走的?”
曾靖奇最开始也是这个反应,后面听得同样在林子里的同僚说得生动,多少也信了,便解释道:“听闻是顾大小姐点了一支香,那熊闻到香的味道,就立马跑开了。”
江闻起都不想有任何表情反应了,直接问道:“是你,你会带着香进林子狩猎吗?”
曾靖奇也明白他的意思,压低着声音说道:“但是,听说皇上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反而是想要嘉奖顾大小姐。”
江闻起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枪打出头鸟,皇帝皇子们在遇难,最后凭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在林子里的弱女子就救下了这群人,那他们的颜面该往哪里搁?
更何况,这顾大小姐跟顾将军都是支持三皇子的人,这件事,皇帝明明是要彻查三皇子的,怎么可能会嘉奖顾大小姐?
两人说了一会话,忽然听得外头有动静传来:“请问江状元在帐内吗?”
是一女子的声音。
江闻起和曾靖奇对视了一眼,江闻起眨了眨眼,无声向曾靖奇求助。
曾靖奇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这会就知道找我了?
曾靖奇掀开帐子出了门,冲外头的人说了句“不在”,不知道还说了些什么,江闻起没太能听清,最后曾靖奇是笑着进来的。
“你这张脸还真能哄骗小姑娘。”
江闻起微微挑眉,淡淡道:“我什么都没做。”
曾靖奇问道:“是宛平郡主身边的人,听说你不在之后就走了。”
江闻起眉头紧锁,他何时又跟这宛平郡主扯上关系了?
另一旁,宛平郡主听得侍女回话,冲在一旁不安坐着的柳筠竹说道:“说那位状元郎不在。”
柳筠竹神色失落,她以为今日这种情况,江郎是定然不会出帐子的,却没想到竟然不在...
因为是郡主的人,柳筠竹还是向宛平道了谢。
宛平看她那模样,问道:“你看上那江状元了?”
柳筠竹微微脸红,但是也不想隐瞒了,捏着帕子,点了点头,说道:“是,但是...”
宛平:“但是什么?”
能比她惨?
她现在被邸报弄得身败名裂了,就算是郡主的身份,大历境内,但凡是看过邸报的,也没人敢要她了,别说裴樾了。她被那顾瑾汐害死了,明明就是她推自己下水的,最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信她。
柳筠竹小声道:“但是他娶妻了,他那娘子还是一个商户。”
宛平对文官向来兴致不大,自然也没怎么关注过那江闻起,但是她也是知道文官升职颇为麻烦,听到柳筠竹这话,忍不住问道:“一个商户的娘子?那对他日后能有什么帮助?”
柳筠竹也义愤填膺道:“对啊,那谢氏,实在是不识大体,以她的身份,给江郎当妾都是高攀了。”
宛平听着她一番义正言辞,笑着问道:“你想让那商户女自请下堂?”
柳筠竹没说话,她确实是那个意思。
谢氏自请下堂,江郎没有了正妻,到时候她去求求姐姐,让姐姐跟父亲母亲提一嘴,那状元夫人的位置早晚能是她的。
宛平又问道:“你母亲知道这事了?”
柳筠竹摇摇头,她哪里敢让母亲知道这事?
宛平靠在椅子上,摇摇头说道:“那商户女既然还能稳坐状元郎夫人的位置,自然是有点本事的,现在那江状元见都不敢出来见你,你这再怎么想,也没用啊。”
柳筠竹生气道:“定是那谢氏对江郎说了什么,所以江郎才会一直躲着我的,明明昨日他都见到我了。”
宛平在她身上仿佛看到之前的自己,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劝道:“你不如直接告诉你姐姐或者你母亲,太子妃和柳夫人都那么疼爱你,如果那江闻起确实不错,自然是会帮你的。”
柳筠竹皱了皱眉,有点不确定,如果强迫江郎娶了自己,那他日后还会待自己好吗?
宛平则直接说道:“趁这次你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见到他,让太子妃和柳夫人知道了,只会理解你,若是让她们知道你是早就看上了那状元郎,她们说不定才会生气呢。”
柳筠竹恍然,这确实是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