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起找到了福安寺的住持,虚心讨教:“方丈可知,传说中的山海精怪是否会进入人体,平日言行与常人无异。”
老方丈看了一会他的脸,淡淡道:“因缘造化,万事万物皆有其缘法。因缘而生,缘灭则散。”
江闻起欲再深问,而方丈已经闭上了眼睛。
从方丈这里得不到答案,江闻起又回到了正殿,皱着眉看着殿里跪在蒲团上毫无不适的谢云瑶,难道是他近期太累了,生了错觉?还是这里子太强悍了,即便这远近闻名的福安寺也奈何不了她?亦或是,她本该属于这里?
绕过庄严的正殿佛像,江闻起来到了偏殿,站在大小各异的佛像前,面对着一盏盏橘黄色的油灯,江闻起双手合十,对着殿里的小和尚说道:“我想替一位亲人点灯祈福。”
交了香油钱,祈福灯点亮,谢氏是他明媒正娶拜过堂的妻子,即便夫妻从未交过心。但是她如今不知其所踪,江闻起还是希望她是平安顺遂的。
看着最上层的油灯灯火轻轻摇曳,宛如一个舞动的小人,江闻起叹了口气,离开了偏殿,却没想到在转角处就遇到了谢云瑶,忍不住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谢云瑶瞥了他一眼,似还在不高兴今日走了那么久的路,语气也不太好:“随便逛逛不行吗?”也不等他回复,便带着白芨拐进去了。
谢云瑶其实也挺迷信的,不然方才也不会那么认真虔诚地求菩萨保佑她能发大财。为了答谢能让她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谢云瑶趁着来福安寺,想着要给原主宝宝点一盏祈福灯。
祈福灯和长明灯是不一样的,长明灯是给去世的人点的,而祈福灯则是给活人点的,点灯供佛是大历一种很常见的祈福方式,长辈通常都会用这种方式祈愿家里小孩聪明、健康。
她不是原主的长辈,但是她也希望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平行世界里受着爱情的苦的原主能幸福健康,也愿她清醒爱自己,愿她所遇皆良人。
看着小和尚把灯点亮,谢云瑶心里的愧疚也似乎减轻了不少。虽然说她就是现在的原主,这样看来好像是在给自己点灯祈福,但是谢云瑶始终觉得她和原主是两个人。
门外听得见心声的江闻起低头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看来这小妖怪,还是挺有良心的。
等谢云瑶离开之后,小和尚小声嘀咕:“明明前后两位施主是在为同一个人祈福,为什么他们要私下点了两盏灯,这世俗之人的想法真难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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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江家,谢云瑶累得不行,回到扶摇院就让下人备水,她得泡个澡去去乏。
水里,小莲藕噗噗玩着水,问道:【你今日去寺庙给原主点长明灯了?】
谢云瑶纠正:“祈福灯,你不是说人原主没死吗?”
【是没死啊,但是你一个打游戏的,满脑子都是数据和攻略的,怎么会信这个?】
谢云瑶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一句植物,“还不是江闻起那个小白鸡,没事非要去什么福安寺,还牵连我了,不去还不行,那既然都去了,顺道就给她点个灯呗。”
【心不诚则不灵。】
谢云瑶立马反驳:“谁说我心不诚了?我可是砸了二百五十两银子,都够福安寺给她点二十五年了。”那小和尚看到那几锭银子的时候,眼睛比看到菩萨显灵还亮。
小莲藕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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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江闻起每日看书的时间又延长了,但是尽管如此,晨间对于锻炼身体也丝毫不敢松懈。二月就要进京赶考了,当初那个梦境宛如刻在了脑海里,他可以不去喝任何茶摊里的茶水,但是他不允许在赶考的路上,会因为自身原因而出现任何意外。
除了江闻起忙碌起来,刘大娘子和刘小娘也忙得团团转。年关将至,家里的花销要清算好,江家名下的铺子的账册也要算清楚,明年要添置什么,如今家里要清减什么...都要她们俩人去处理,而谢云瑶则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刘大娘子对此不满极了,去年她没让谢氏帮忙是因为看不上谢氏,但是去年的时候谢氏颇有眼色,会跟着她一起起早贪黑,而不是像现在连着几天看不见人。
但是刘大娘子即便再生气也无可奈何,谢大富来的那日发生的事情她都知道了,闻起不能因为那张承诺书丢了颜面。而阿燕如今又得了谢家的帮忙,才请来了大夫在调理身体,他们江家如今是真的惹不得这个谢氏。
扶摇院里,睡了一下午的谢云瑶准备起来吃晚饭了,伸了伸懒腰,又趴在了桌子上,哀嚎道:“好无聊啊。”
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原来只需要享受也能那么累啊。
白芨好笑的递了个枕子让她趴在枕子上,省得桌子太凉了,一边给她捏肩膀,一边建议道:“要不姑娘去小花园里走走?”
越州虽然是南方,但是入了冬就下了两场雪,如今外头虽然没有飘雪,但是气温依旧低得很,谢云瑶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不去,冷。”
白芨也没法了。
“以前在家里啥事不干也没那么无聊啊。”
一旁白芷脱口而出:“因为家里有姑娘喜欢的话本啊。”
白芨立马骂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谢云瑶回头看了一眼白芨,才看向刚才突然说话的白芷,眼里有光芒闪过,“白芷可以啊,聪明得很,快去帮你家姑娘找几本话本过来。”
白芷嗫嚅道:“但是...但是姑娘从前不是说了,不看这些了吗?”
谢云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不动声色骗道:“我为何说不看,你还不知道吗?”
白芷年纪比白芨小,刚刚又被白芨凶了一下,也不敢说话了。
“姑娘之前说,话本不是什么正经书籍,既然嫁给了越州第一才子,就不该看这类不入流的书了。要不我去小书房拿几本《女则》和《女戒》过来,或者是拿之前姑娘从姑爷书房里拿出来的诗集?”
白芷虽然不认可这个理由,但是家里太太也叮嘱过她,不让姑娘再看话本的。
谢云遥还以为是因为什么呢,瞬间说道:“那不都是你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乱说的吗?去去去,快去给我找时下最流行的话本,你家姑娘什么都看,就不看女则和女戒。”
“——还《女戒》呢,怎么不出个约束男子的男戒啊?从江闻起书房里拿出来的还能是什么好书啊?与考试有关的只能叫教材和资料,我从中获取不到任何的快乐,既没有黄金屋,更没有颜如玉,我才不看。”
刚踏入扶摇院的江闻起就听到了这句话,一时间有点无语,倘若谢氏知道当初她费尽心思才进了书房拿走的那几本书在这妖怪心里还比不上那等闲书,也不知道会不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