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看情形不妙,赶紧站出来打圆场,对泥蛋和周黑子说:“两位,不要激动,我们伍营长此番来,一是向你们伍营长道歉,都是自己亲兄弟,就是有点不高兴,也没什么。第二就是和各位商讨怎么联手打鬼子,并不是想请你们撤出南水县。”
“什么?”周黑子瞪大眼睛。
泥蛋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说道:“我说柱子营长,你倒是早说啊,来人,赶紧给伍营长准备早饭!”
柱子本要发作,但副团的话提醒了他,来铁山干嘛?不是来置气,而是有求抗日大队,于是脸色缓和下来,说:“泥蛋哥,兄弟我不仅想请你们留下,还想请你们帮着我们,开展游击战。”
“好说,好说,都是自家人。”泥蛋拍着手,脸上笑嘻嘻:“昨天夜里,营长还夸你们呢,说你们战壕掩体挖的好,挖的妙,还让我们向你学习呢。”
“真的?”柱子高兴了,也站起来,说:“那我们互相学习。”
“好,互相学习,我这就给营长写信,我就说么,都是亲兄弟,也都是为了打鬼子,何必自己找不痛快,哈哈——”泥蛋越说越高兴。
看着柱子的真挚和真诚,柱子心里却不是滋味,好像偷了人家什么东西。但为了自己目的,柱子也立即用微笑,掩饰住内心的不安,还握紧了泥蛋的手。
柱子笑的有些不自然,但泥蛋和周黑子两人,并未觉察出有什么异样,俨然把柱子也当成自己亲兄弟。
再看一眼泥蛋和周黑子,柱子却忽然感到了心安理得。他们打鬼子绝对是一把好手,就是上报给蒋委员长,也不能否定他们的功绩。
哥哥的队伍可以骗鬼子,把鬼子打的鬼哭狼嚎,却居然由衷地相信他。好吧,你们赢得了鬼子,还扩充了队伍,但你们还是由山里的猎户和农民组成的队伍,并不能与正规的国军相提并论。
柱子并非看不起农民,因为他也是农民出身,爹娘都是农民,即便去安平县城念过中学,根里东西摆脱不掉。柱子只是觉得,打仗还要靠正规军。
苏鲁战区是正规军,虽然同样处于敌后,身在游击区,但是与八路军相比,正规又正统。
而且,如果从战斗序列来说,蒙山支队,也就是鲁省八路军第七支队,压根没有这个编制。
而哥哥就是在这么没有编制的部队里,当着一个更没有正规编制的营长,利用一下,也无妨。
高兴归高兴,泥蛋和周黑子两人,并没有说出独立营真正实力。这是秘密,不能乱说。所以柱子还不知道,哥哥的队伍已经发展到上千人,而且还不算民兵大队。如果知道,柱子又会羡慕嫉妒恨了。
就这么定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柱子也笑的很开心,与泥蛋开始了畅聊,包括南水抗日游击大队最近战斗计划。当然,柱子是借此机会,更具体、更深入了解独立营的游击战术。
中午,栓子被一营兄弟“抓住了”。
为了路上安全,栓子、吉庆和四名战士,都备着二狗子军服。离开铁山前,脱下自己军装,换上二狗子军服后,把军装叠好,藏在马鞍下面。
进入蒙山,被五六个战士拦住,都是新兵,并不认得栓子,枪口指着栓子,一把拉下马来。
栓子问他们:“你们是哪个营?”
“你管呢,狗汉奸!”战士还大呼小叫,要踢栓子。
“老子是独立营长!”栓子瞪了眼,几个新兵愣了,赶忙去叫自己营长。
猛子来了,果真是栓子,不由哈哈大笑:“大英雄阴沟翻船了,竟然被我们新兵给俘虏了!”
“就你们,还想俘虏我?”栓子白了一眼猛子,又说道:“赶紧给我们搞点吃的,然后睡上一觉。”
“出什么事了?”猛子看出了栓子的疲惫,眼都快睁不开了。
“没什么事,我三天没怎么睡觉了。”栓子又解释一番,说去了南水县,又从南水赶过来。
栓子真的又困又乏,跑到一营营部,吃了三块锅饼,喝了两碗汤,躺在干草上,倒头就睡。
直到傍晚,被李智叫醒。
是猛子给李智打了电话,告诉栓子来了,说有情况汇报,但栓子过于劳累,在营部睡着了。
这小子有什么情况?李智骑马赶了过来,栓子当时睡的正香。直到天近黄昏,李智才叫醒栓子,一起骑马回团部。
听栓子说了南水情况,李智也没弄明白。但是,之前两军也有过摩擦,五十七军还曾缴过民兵的械,但最近两军关系很好,苏鲁战区风向也好像没有变化。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李智捉摸不透。
来到团部,李智又对老孟说了南水情况。
“是出了点小问题。”老孟装上旱烟锅,脸上也露出些许担心。
“还是因为那些顽固派?”李智也点上烟,皱起了眉头。
东北军并非全是清流,也有不少顽固派,并不打算与八路军合作到底,甚至和沈鸿烈手下的鲁省总队一样,也和八路军搞过摩擦。幸好于学忠开明,压制着他们。但顽固派就是顽固,五十七军长廖增流欲要投靠日军,旅长万毅果断参与行动,本是功臣,却被顽固派逮捕,还要被秘密杀害。
“我听赵政委说,万旅长逃了出来,去了滨海军区。”老孟说。
李智点点头:“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让苏鲁战区长官部不高兴了。”
“但也不能排除是柱子一个人的主意。”说着,老孟给李智一封信,说:“是王家卫团长的信,下午刚送来。”
李智看了一眼,内容既模糊又清晰,没说柱子让南水抗日大队撤出南水原因,只是说276团无意与友军摩擦,仍坚定联手打鬼子的方针不变,并欢迎独立营进驻南水县。
既然王家卫都在表明,要维持和友军良好关系,因此李智判断,可能是柱子自己主意。
“这小子到底怎么了?”老孟生气地磕了磕烟袋锅。
栓子眉头也拧在了一起,不知道柱子要搞哪样。
“这也正常。”李智却不再看重此事,安慰栓子说:“俗话说,牙齿和舌头也会打架,勺子总会碰锅沿,也许柱子只是一时,过段时间就好了?。”
“也许吧。”老孟眉头舒展了些,却又猛拍一下桌子:“栓子,这个时候你不能顾及兄弟情面,告诉二连,只要柱子再蛮不讲理,就教训这小子。”
栓子点头:“我已经给泥蛋交代过了。团长,政委,我还想再回南水,去找柱子好好谈谈。”
“我看可以,如果能团结,那就尽最大努力。”李智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