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王妃就这样看着他，半晌释然一笑。
她日日煎熬在母子分离的痛苦里，但心里更怕枕边人会为了权利不顾一切。
栾城一旦起兵，京城虽然不敢鱼死网破动手杀人，但这边的人未必不敢。
只要世子一死，昭王起兵便师出有名。将来造反功成，没了世子，皇储就是空悬的明珠珍宝，谁都有机会争一争。
昭王妃心里十分清楚，只有牵扯住栾城这群豺狼，才能为儿子在京城搏出一线生机。
她拖着病体跟庶子打后台，熬心熬力，身子早就垮了。如今没有她压着，四处的魑魅魍魉蠢蠢欲动。
昭王妃眼底划过一丝狠辣，想踩着我儿的命进京，也不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福气。
她乏累的闭上眼睛，柔声说，“王爷要多保重身体，将来帮妾多看顾煦儿两分。”
昭王不太爱听这话，但怀里人瘦的厉害，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不跟病人计较。
“生老病死乃人之命数，若是有一天，妾阖目长眠，王爷勿悲。待煦儿携妻归家，只需在灵前焚香三柱，让妾泉下有知。”
昭王深吸了两口气，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气道:“好端端，就知说这些晦气话……”
昭王妃并未理会他的打岔，只自顾自的念道:“妾知晓王爷心有大志，着眼天下，不会拘泥与小事情爱中。虽血脉至亲，诸多事无可奈何，但你不能事事都轻易揭过。煦儿在外多年，与兄弟姊妹并没有多少骨肉之情，性子难免冷清执拗。王爷不只一个儿子，但妾一走，煦儿往后便只有你了，妾要你偏心与他，多疼疼他。他日若行事不妥，王爷不可随意打骂，更不能不管不顾，你需得好好教。你要帮妾好好教他。君子志于择天下，妾相信，我们的煦儿，定不会是心胸狭隘目光短浅之辈。”
屋内静了好半天，昭王才低声道:“都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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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南城过了早食街上就比较冷清，路上的行人少，酒铺更没啥人，小二靠在柜台上单手撑脸，鼻孔朝天的打瞌睡。
蓉宝蹦蹦跳跳进屋，扯着嗓门喊，“小二，要一壶好酒，两碟子下……”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赵老四拍了一下，“坐一边去。”
蓉宝无缘无故挨打，挺有意见的，但一扭头瞅到她娘笑了两声，眼神立即就清明了。
她倒退着走了几步，把地方让给她爹。
赵老四跟店小二问了问，得知没有饭食后，便只要了半壶酒，一斤酱羊肉。
别的不说，这边的羊肉确实香，不管是昨晚的羊汤面，还是今早的羊杂汤，炖的又浓又香，滋味鲜美。
小二刚瞌睡醒，魂还迷着呢，他伸手打了个哈欠，语气略微有些含糊，“客官稍坐啊。”
沽酒就几句话的功夫，羊肉也是提早酱好的，抓两把就能上桌。
赵老四的屁股刚坐到凳子上，小二就送酒送肉来了，还拿了几个碗，看出赵老四不像城里人，解释说，“我们这头喝酒都是用碗，大口爽快。”
赵老四回道:“我们喝酒也是用碗。”
村里人除了几户有钱人家讲究一些，其余人家都是用大粗碗，又便宜又实用，不仅能喝酒喝茶，还能吃饭。
小二笑道:“那得嘞，客官有吩咐喊一嗓子就成。”
赵老四提着酒壶倒酒，蓉宝就凑在边上拿鼻子闻，像只小狗。
赵老四把碗在她嘴边晃两圈，明知故问道:“你还想吃酒啊？”
话音刚落，三个孩子齐齐看向他连连点头。
赵老四当做没看见，给自己倒了一碗酒，先美滋滋喝一口，吧唧了两下嘴，随后夹了一筷子羊肉，觉得味道好，忙让杨氏尝尝。
被晾在一边的三个孩子表情都有点维持不住了。
蓉宝鼓着脸，“爹，我也要尝尝。”
“你多大啊就吃酒了，要是被你爷爷知道，他非得揍死我。”
“我在家也吃过酒，还是爷爷给我吃的。”
赵老四就差翻白眼了，酒糟被水一冲，就剩甜味了。
“爹，我就尝一尝，肯定不跟爷爷说。”
“你说话没用。”赵老四现在对闺女已经失去了信任，自然而然的，跟她混迹在一块的嘉宝也好不到哪去，但非要选一个相信，还是嘉宝看起来靠谱点。
和他对上目光的嘉宝有一瞬间心虚，但很快就一脸正气道:“君子言而有信。”
琪宝是不可能告状的，赵老四的目光只在两人身上打转，掂量半晌，才给三人碗里倒了点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