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毅看着来道长，说道：“既然伯父是被囚禁起来的，那说明他跟……你爷爷就不是一伙儿，否则，他完全可以接你们母子俩回灵霄宗过好日子。”
顿了顿，他还想继续安慰来道长，可是看到来道长这般难受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说不下去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便垂眸道：“对不起……”
来道长心里的确难受，任谁忽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都无法冷静下来。
可他也清楚，这一切跟陶毅都没有关系。
陶毅不过是把所有的真相告知他罢了。
甚至……如果不是陶毅活着回来告知他一切，恐怕他现在还蒙在鼓里，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戏弄。
他自嘲一笑，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我自己命不好罢了……”
从小就吃尽苦头，被人追杀，还被人暗中告知自己的仇人是一个自己这一辈子都难以扳倒的大宗门。
而他为了替父报仇，为了替来家讨回一个公道，不断地逼着自己努力修炼，逼着自己一天天强大起来，结果却告诉他……仇人是假的，追杀也可能是假的。
他们来家才是最大的恶人！
那他算什么？
笑话吗？
紫嫣师姐坐在他身旁，也替他难受，轻声安慰道：“不管怎么样，你是你，你爹是你爹，你祖父也是你祖父，并非你们有着同样的血脉，你祖父和你来家祖先做的坏事就得算在你头上。”
她又道：“虽然我们与你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我能看得出来，你是好人，就连陶师弟也在得知这些事情后，选择相信你，并且将一切告知与你，你又何必拿他人的过错来谴责自己呢？”
来道长看着她，心里十分感激她能与自己说这些，但他此刻的难受，也不是旁人安慰三言两语就能消失的。
他仍旧觉得自己这些年活得像个笑话一样，“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不傻，知道他们不过是为了利用我罢了，可我就是……”
如果他祖父就是这幕后之人，那为什么要装死，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儿被人欺负，看着自己的儿子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甚至，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囚禁起来，为什么要对自己唯一的孙子不闻不问，还暗地里派人以灵霄宗的名义追杀他？
来道长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这些年，灵霄宗不止一次发动过追杀我的命令，可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我甚至还洋洋得意，觉得是自己厉害，才逃过了他们的追踪……”
这些年，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像他这样的修为，哪怕在阵法方面有些天分，又得到了父亲的一些真传，又怎么可能躲得过灵霄宗那么多的精英呢？
若是他逃到了外面，茫茫人海，灵霄宗的人找不到他也就罢了，可他这些年一直生活在这附近……
以前想不明白的东西，现在全都明白了。
不是他厉害，也不是他狡猾，更不是老天眷顾，只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小丑，被人耍得团团转，却还自以为了不起。
众人心里也十分难受。
这样的事情，换做是他们，也根本接受不了。
所以，大家也没再说什么，也知道来道长正是需要静一静的时候，便各自寻了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陈墨师兄趁着无人关注的时候，溜进了秦至和谢如真的房间。
秦至吓了一跳，陈墨师兄却冲着他们嘘了一声，随后贴着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这行为，着实有些猥琐。
秦至忍不住道：“你干嘛？”
陈墨师兄听了好一会儿，才看向他们道：“本来想说一下灵霄宗的情况，没想到出了这个事情，再说就不合适了，但还是得跟你们说一声……”
一听是要说灵霄宗的事情，秦至也立马严肃了起来，“你们今天也去了灵霄宗？”
陈墨师兄坐在桌子前，自己倒了一杯水喝，才道：“去了，而且我们还假装普通人去报名弟子的选拔了……”
“怎么样？”秦至急忙在他旁边坐下，问道。
陈墨师兄先是沉着脸摇头，随后才说道：“情况很复杂，他们一方面又要挑选十分优秀的男子，一方面又拒绝了我和冀师弟。”
如果只是拒绝他们其中的一个，倒还说得过去，总有那么一两个优秀的是不合适的，可是同时拒绝他们两个，还对着他们露出了警惕的表情，这就很微妙了。
谢如真却道：“这不奇怪，他们选拔那些弟子，是为了让他们修行邪术，随后再将这些修行成魔的弟子喂给了那个怪物，迫使那个怪物变得更加强大……”
陈墨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奇怪！”
他严肃道：“你们想啊，既然培养弟子只是为了喂食那个怪物，那选择外地来的，或者是挑选像我们这种可疑的又有修行天赋的弟子不是更好吗？”
他认真分析道：“把我们选进去，就算后面我们发现了不对劲，他们也完全有理由说我们是外地来的，或者污蔑我们是魔修派来的细作，就算后面闹出了他们豢养怪物的丑闻，他们也可以强行解释说喂食怪物用的都是魔修的细作，这样一来，即便百姓心中不能接受，但没戳到他们的底线，这种事情怎么都闹不大。”
可现在，他们为了喂养那个怪物，杀了多少本地的优秀子弟？
这个事情若是闹出去，灵霄宗上下都被碎尸万段了不解恨！
秦至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一时没想那么多，如今也被陈墨师兄的分析给弄愣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他看了一眼谢如真，道：“这倒也是，所以……如果灵霄宗不是上下所有人都蠢到这般，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了。”
陈墨道：“什么？”
回答的却是谢如真，“邪术。”
陈墨：“啊？”
秦至解释道：“方才陶师兄也说了，那个怪物就是灵霄宗的某一任宗主，他是被强行囚禁在那个地牢里的，发疯的时候的确会吃人，但是吃了人后会冷静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怎么都不肯吃人的……”
陶毅也才因此逃过一劫。
秦至继续道：“那么，这个怪物不是自己修炼邪术变成这样的，他是被人变成这样的，而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便是因为它有许多寻常人不能接受的修炼法子，我猜测……”
顿了顿，“灵霄宗之所以一定要找本地的优秀子弟来修炼邪术，好充当那怪物的口粮，便是因为邪术有这样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