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瀚这些日子身子也好了起来,只是走路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在张桐再三追问下才知道他在监狱的时候日本人给他上了酷刑,生生的把他的小腿给夹断了,伊田春夏当时救助他的时候,周围的医生对他的小腿一筹莫展,还是伊田春夏做主,不管怎么样先接上再说,尽管现在腿是保住了,但是不能跑也不能跳,寒冬季节还会疼痛。
刘文汉找了一些艾草晒干后捣成碎末装进一个布袋子里,在炉子上给他加热后放在许多瀚受伤的腿上,许多瀚千恩万谢,刘文汉不满意的说道:“客气啥,都是战友。”
郝临安双手交叉在胸前,倚着门框笑看着两人一个“卑微”一个“骄傲”,张桐走到他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后背,郝临安回头后两人眼神交汇,接触时间一长从眼神中都能读懂对方的意思,郝临安放下双手跟在张桐身后,两人走到阳台,郝临安点燃起一根烟深吸了一口,张桐说道:“你烟瘾怎么会那么大。”
郝临安吐出烟笑道:“之前在家有人管着,现在没人管不得多抽抽么。”
张桐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手,赶走白烟,郝临安见状又猛吸了两口朝窗外吐去,随后用两根指头捏灭了烟,张桐惊讶的问道:“不怕烫么?”
郝临安把半支烟重新放回到烟盒里,举起大拇指瞅了瞅,上面已经有了老茧,指纹已经被磨平,他缓缓的开口道:“习惯了。”
张桐看着郝临安的侧脸,阳光撒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浓密的眉眼盯着楼下的糖炒栗子,他出神看了一会儿不禁想到了伊田春夏和夏小满,果然招的女孩子的喜欢。
张桐回过神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我想今天晚上咱们回旅店一趟。”
郝临安停留在糖炒栗子的眼神转移到了张桐的脸上,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
张桐说道:“来接手的人还没有去杂货铺,我担心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万一消息传递错误呢,或者说他们以为去旅店接头。”
郝临安不假思索的回应道:“好吧,白天太显眼了,那晚上咱们就去一趟。”说罢,张桐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钱递给了郝临安,郝临安见状疑惑地问道:“这是?”
张桐笑道:“下去买点。”随后用钱指了指楼下的糖炒栗子,郝临安顺着张桐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后一笑的说道:“哈哈,我没想吃这个,就是看那一锅栗子想起了一个人。”
两人回到房间的时候,郝临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走到屋子里就发现了刘文汉一边剥着栗子一边往嘴里塞,郝临安见状忙问道:“这个是哪来的?”
刘文汉的嘴里塞满了栗子支支吾吾的也听不清 他说的是什么,身边的许多瀚说道:“刘同志在屋子里就闻到了这个味道,下楼买了一些。”
刘文汉终于把满嘴的栗子咽了进去,接着就开始不停的打嗝,郝临安给他倒了一杯茶水,他一饮而尽,不停的往下摩挲着胸口,等他的呼吸喘匀了之后,郝临安问道:“你怎么去买这个了。”
刘文汉说道:“没啥,就想起了一个人。”
这下子该张桐好奇了,他问道:“你俩想起了谁?”
刘文汉听后朝郝临安看了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的收拾起了桌子上的残杂,郝临安没有接张桐的话,倒是跟刘文汉说道:“我们晚上回旅店一趟,你招呼好许同志。”
刘文汉沉闷的嗯了一声,郝临安知道他是想回家了,把张桐拉走两人也没有过多的去打扰他,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郝临安和刘文汉穿戴妥当,郝临安检查了一下手枪就别在了腰间,两人趁着夜色去到了之前住过的旅店。
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影不紧不慢的跟着他们,郝临安和张桐从旅店的后门翻墙进到了院子里,自从上次被日本士兵搜查了一番之后,也就只有几个零星的外地散客不知底细的住在了这里。
郝临安和张桐两人悄悄的进到了大堂,好在现在店里只剩下老板一人守店,此时他已经疲惫的沉睡了过去,两人轻手轻脚的穿过大堂走到了二楼,他们先去郝临安和刘文汉之前住过的房间,发现已经被人居住了,他们无奈只能走到张桐之前住的房间,屋内依旧是摆放着当时的家具,张桐轻手轻脚的移开了一个柜子,郝临安见状也赶忙上前帮忙,从柜子的夹层处张桐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本子,没等郝临安看清他就收进了兜里,郝临安也没多说什么,就打了个手势离开这里。
就在两人要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路过了一个人,郝临安和刘文汉被吓了一跳,两人迅速的蹲了下来细细的听着门外的动静,没过一会儿他们听到脚步声走远了,郝临安轻轻的推开房门的一角发现走廊里面并没有人,于是他把房门推开的大了一些,就在招呼张桐跟上自己的时候,一支枪悄无声息的从房门的另一侧伸了出来抵在了郝临安的头上。
借着月色,张桐清楚的看到郝临安僵直了身体,缓缓地举起了双手,张桐刚要摸腰间的手枪,从房间黑暗的角落里飘来一个声音:“别动。”
郝临安看着张桐的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身影,屋内太黑看不清样子,郝临安发现月光只照到了自己的上半身,他示意张桐他的腰间有枪,张桐内心想着:我腰间也有枪,可是我的手也举着呢。
郝临安无奈的看着张桐,他身后的人把他朝前推了一下呵斥道:“走!”
郝临安猛地朝前走了两步,擦过张桐的身边的时候他眼神示意拿枪,结果张桐并没领会他的意思,依然举着双手不动,郝临安此时翻了一个白眼,无比的想念刘文汉。
就在这时,郝临安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跟张桐面对面的站着,张桐身后的人影依旧看不清晰,但是张桐身后的手枪在月光下反射出让人胆战心惊的银光,郝临安发现身后的人想要关门,一只手拿着枪对准了郝临安,一只手伸向房门处,就在这时,空间响起了不属于他们四人所发出的声音,还没等张桐身后的人反应过来,他猛地朝前一扑,抓住张桐身后的手枪,枪口朝屋顶上狠狠地掰了过去,等那人反应过来想要开枪的时候,发现郝临安的手指插进了击发口,不管怎么按都开不了枪,郝临安狠狠地朝那人踹了过去,那人侧过身子郝临安踹了一个空差点摔倒,借着朝前倒去的力气他把手枪从那人的手里夺了下来,就在那人准备上前搏斗的时候,郝临安转过身子用枪指着那人的额头呵斥道:“别动!”
在房门口传来搏斗的声音,此时张桐也反应了过来,他赶忙掏出枪来指着被郝临安制服的人,郝临安见张桐终于开窍了,迅速朝房门那奔过去,这时候月光挂在正空,洒下了屋内一片银色,张桐站在暗处细细的观察着眼前的人,朦胧月色中照不清他的样子,他试着叫了一声:“张梧?”
眼前的人心下一惊,他抬头看着站在暗处的人,张桐见那人没有说话,于是又轻轻的问了一句:“是张梧么?”
张梧不假思索的回道:“你是?”
张桐放下枪蹲下来把半跪在地上的人扶了起来说道:“你是张梧?对,你真的是张梧,我是张桐啊,张桐,真没想想到是你!”
张梧一听赶忙仔细的辨认实际上跟自己长相有些相似的人,这时候两人同时走到了月光下,张梧终于看清了张桐的脸,他激动地说道:“张桐,你真的是张桐,弟弟啊,我的弟弟!”
两人泪流满面的抱在了一起,这时候才想起来郝临安还在门前搏斗呢,于是张梧赶忙喊道:“岳麓别打了,自己人。”
岳麓刚把刘文汉踹到了地上,胳膊被郝临安扭在了身后,两人同时朝张桐张梧那边看去,张桐也说道:“放来吧,自己人。”
郝临安松开了岳麓的胳膊,岳麓满脸愤怒的整理了一下衣服,郝临安扶起了刘文汉见着他痛苦的捂着胸口,他关切的问道:“踹狠了是不是,要不要紧。”
刘文汉摇了摇头,被郝临安扶起桌在椅子上,他见刘文汉没什么大事儿,就走向张桐说道:“怎么回事儿?”
张桐刚要说话,就被张梧捂住了嘴指了指外面,几个人很默契的没有说话,张梧把柜子挪开了一个地方,墙壁后面有一个半米高的大洞,这个洞连接的是对面的屋子,也就是之前郝临安和刘文汉住着的屋子,郝临安这才反应过来为何在屋子里的时候没有发现张梧的行踪,当时只顾着对付外面的岳麓了。
五个人从洞口转移到了隔壁的房间,就在柜子合上的一刹那,房门被打开了,老板环视了一周空荡荡的房间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自顾自的说道:“这耗子太烦人了,明天非的买些药。”
张梧贴着房门听到老板走远的声音,他叫众人聚集在一起,刘文汉因为身体不舒服就被郝临安躺在了床上,张桐这才跟大家介绍身边的这位是他的亲哥哥张梧,之前因为军阀混战家里遭到了灭顶的损失,后来逃荒的时候走散,两人好不容易长大,张桐好奇的问道:“你之后都发生了些什么。还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张梧看了一眼岳麓,详细的说了他们走散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他们今晚为什么在这里,张梧隐隐觉得这个哥哥有事情瞒着他,张梧随后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还鬼鬼祟祟的。”
张桐感觉到郝临安的脚在桌子地上碰了一下自己,随后说道:“我们之前住在这里,东西落在这里了,所以回来找找。”
张梧听后问道:“哦,那找到了么。”
张桐说道:“还没有,估计已经被老板收拾起来丢掉了。”
张梧没有接话,郝临安看着脸色有些痛苦的刘文汉,于是说道:“要不你们哥俩今晚好好好聊聊吧,我带我朋友先回去了。”张桐站起身子回头看了一眼刘文汉也觉得他们在这里不妥,于是答应了下来。
等郝临安和刘文汉出了屋子,刘文汉再也没支撑的住倒在了郝临安的怀里,嘴里不停的骂道:“这个小三炮,脚上的力气怎么那么大,都要踹死我了。”
郝临安搀扶着刘文汉不禁一笑,刘文汉气急败坏的朝他的肚子上锤了一拳,郝临安也不气恼就这样笑嘻嘻的看着他,两人走了几步郝临安朝前蹲了下来示意刘文汉趴到他的肩膀上,刘文汉死活不上去,郝临安说道:“待会儿还要爬墙头,你确定你不上来?”
刘文汉想了想,看着郝临安宽阔的肩膀,他犹犹豫豫,半推半就的趴在郝临安的后背上,郝临安一起身就把刘文汉背了起来不断地掂量掂量说道:“唉,比那个小祖宗沉多了,你以后少吃一点。”
刘文汉想都没想就朝郝临安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郝临安终于收起了笑容骂道:“你怎么跟那小祖宗一样,属狗的。”
刘文汉在郝临安的耳边轻声说道:“那小祖宗民国八年己未年出生,属羊的。”
郝临安背着刘文汉爬上了墙头,从那落下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同样后悔还有在他背上的刘文汉,因为两人在墙上的时候同时看到了外墙胡同尽头站着一个人,尽管周围堆放了很多杂物但他们看清楚了那里站着的就是一个人,两人仅仅扫了一眼就认定是个女人,因为她披头散发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当时郝临安和刘文汉的脑袋同时想到的是别跳,但是郝临安的脑子在没有接收到不跳的指令时,他的双腿一蹦就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