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寂迈步至张家圣面前,神色肃穆地道:“吾儿,吾需与你深谈。”
张家圣不解老父意图,应声道:“是,父亲欲言何事,但说无妨。”
张寂忧虑道:“吾儿,此暖气之费,实需下调。”
张家圣听闻,此言直指其财源,当即反对。
“不可!”
“何以如此?”
“莫非惧吾富有?”
张寂几欲呕血。
堂堂皇族,言必及财,汝心已陷金海?
然则,隐患未见?
张寂沉声道:“吾儿,只见其利,未识其弊。”
“古语云,贫者无咎,怀宝生祸。尔藉暖气敛财无数,可知冬日百姓冻毙者几何?”
“所取多为勋贵之资,尤其士族门阀,岂容尔轻易得利?”
“彼时,长安乃至大唐皆言尔为富不仁,唯财是图,漠视生灵。”
“有心之人稍动,众寒士愿噬尔骨饮尔血者,数不胜数。”
张寂言辞渐烈。
实则确然。
此子非五行王裔,亦非士族嫡脉,根基未固。
遭财损之五行王族与士族门阀,安能饶恕?
张家圣将身陷风口浪尖。
再者,古来商贾卑微,张家圣经商之举,无可厚非。
士族门阀谁无产业?
然,彼等绝不出面,儒者为彼摇旗呐喊,时而施小惠,即可蒙蔽百姓,赞誉彼仁德!
子功不可没,然红薯、土豆,乃至棉花,尚待翌年方能普及,需两载方显成效。
未成之时,子名已臭。
张寂原欲认祖归宗于子。
否则,朝堂之上,言天地立命,何意?
仅为子铺路!
正此时。
张风疾步入内,向张寂一礼,转向张家圣道:“少主,数处已选定址。”
“遵少主旨意,长安城内统一规建,由我等营办,城外村舍,助其建起,仅取成本,日后自行筹款,我等无偿维保。”
张家圣颔首赞许:“阿风,尔行事吾心悦诚服。”
张风:……
少主,求轻饶!
吾亦曾为暗卫统领,且对抗过陛下。
尔于陛下前言此,非置吾于尴尬乎?
张寂未思及此,满脑疑问。
选地?
将兴何事?
城内外经营,后续无偿维护……
张寂指张风,厉声道:“详述!”
\"你们的少主究竟派你去执行何等神秘任务?\"
张风的指尖几乎触及了剑柄。
毕竟,他曾是天龙帝尊之仆,而张寂却将天龙帝尊囚于深宫,这份怨念自是刻骨铭心。
所幸,他记起了天龙帝尊与张寂早已冰释前嫌。
罢了,看在少主面上,这回张某便不予追究。
\"碧霞,少主欲在长安古城内寻找圣地,以建造炼火塔,然后将温暖之流输送至万家灯火。\"
\"然而,城郊乡民因年岁供奉有限,恐难承受暖流之费。\"
\"少主言,财富之道,忌于苛政寒心。\"
\"他欲在各村落之心建立炼火塔,仅取原料之值,日后维护费用全免,不比城中收取暖流金。\"
\"只因筹备稍晚,城郊炼火塔尚可建起,长安古城之内虽易建塔,但需布设暖流脉络,今年无法达成普世温暖宏图。\"
听罢,张寂心神激荡,恍若雷鸣。
未曾料想,儿子悄然间便欲将暖流遍及长安。
更考虑周全,对城郊乡民另施援手,放弃其暖流供奉。
诚然,城郊暖流计划实难实现,困难重重,加之人口分散,得不偿失。
外界。
长孙无忌闻讯,一时惊愕无语。
本欲陷害张家圣一场,孰料对方竟有此等奇策,且已着手实施。
自古至今,谁曾体会这般温馨冬日?
届时,张家圣不仅财源滚滚,更赢得万千受惠民众的衷心感激。
呸!
老夫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岂非笑话!
此时。
张家圣又言:\"关于此暖流之策,我亦有一不成熟构想,将来交由皇朝执行。\"
\"尔后,朝廷将暖流事宜交予某位商贾承办,每年缴纳一定供奉金。\"
\"如此,朝廷便新增一项收入,又惠及百姓,自此大唐子民再无畏寒冬侵袭。\"
\"当然,暖流供奉之数,必经朝廷定夺,不得任由承办者任意索价,否则背离朝廷初衷。\"
诚然,张家圣对此曾感难以想象。
然现今煤炭充沛,供给无忧。
炼火塔并非繁复构造,高炉问世,加之水泥,足以筑造更高之塔,钢铁产量亦大增。
铸造炼火塔,普及暖流装置,实非难题。
张家圣早已派遣桃源村铁柱率队秘密实验良久,如今条件已然成熟。
此刻,首个体验集体暖流之地,便是桃源村。
张寂激动得颤抖。
\"好!\"
\"好!\"
\"好!\"
连声称妙。
忽而。
张寂忆起一事,问道:\"欲接通暖流之勋贵...\"
张家圣笑答:\"每家每户,吾将为彼等筑炼火塔一座,毕竟,此乃耗费千贯金币之巨。\"
吸气声响起。
太过分了!。
在那古老而神秘的艾瑞斯特大陆上,寒风凛冽,冰封万里。明明有古魔法之塔能汇聚地心火炎之力,为整座城池供暖,但你却执意为那些勋贵之家单独安装火焰之心,还推出所谓的「元素使会员」,享受无限期的元素净化与维护……
在旁人眼中,这些勋贵不过是张家圣眼中的愚者,而在他心中,他们却是命运的馈赠。
张家圣轻抚着魔法水晶,微笑道:“其实,我并非故意欺骗他们,只是将所得的金币,用于补贴那些无力承担魔力消耗的家庭。尤其那些城外贫瘠之地,我只收取最基本的元素费用,实则是赔本买卖。”
张寂:……
亏损吗?
确是亏损!
然而,他在其他地方找到了平衡。
此时此刻,
长孙无忌缓步走来,笑容如春风般温暖:“亲爱的外甥啊……”
只要承认,老夫便让你用无尽暖流孝敬长辈,分文不取。
大赚特赚!
张家圣脸色微变,警觉地后退,呼喊道:“长孙大人,请止步!”
长孙无忌疑惑地问:“外甥,何事困扰?”
张家圣浑身颤抖,鸡皮疙瘩四起:“长孙大人,勿如此称呼,你的亲昵令我心生不安,仿佛有陷阱正待我落入。”
长孙无忌面色阴沉。
你……如此看待老夫?
确实,老夫欲设局,却未料你已先一步化解。
空留遗憾,唯有寂寞。
张寂故作愤怒:“逆子,言辞放肆!理应称辅机为舅,你乃朕之长子,他唤你大外甥,恰如其分。”
咔嚓——
长孙无忌闻此言,心头无喜。
长子……
庶出之子,他!
真想自掴一耳,为何出言不逊,唤其大外甥。
此刻,方知搬石砸足。
生平首次,老夫竟为此困顿。
莫非,这庶子乃吾命定之劫?
此刻,
张家圣满脸嫌弃:“父亲大人,就此打住吧,我非长孙大人血脉相连的亲外甥。”
张寂:……
此情此景,朕无言以对。
显而易见,儿子对辅机充满敌意。
然而……
理应如此!
辅机先前心思,朕亦明了,企图占儿子便宜,你活该被鄙视。
必然是暖流之事!
辅机欲图白得!
张寂仍装模作样训斥:“仍是你舅父!”
张家圣勉强开口:“既如此,见过舅父。”
话语落,手已伸展。
长孙无忌不解,询:“大外甥,此举何意?”
张家圣理直气壮:“舅父,初次尊称,亦首次称您为舅父,难道不该有见面礼吗?”
噗——
长孙无忌恨不得喷张家圣一脸。
妙哉,这声舅父不白叫,尚需见面礼。
小子,此前你说非吾血浓于水,如今怎舔颜讨礼?
然,张寂在此,不容拒绝。
长孙无忌解下腰间玉佩,痛心疾首:“见面礼啊……此玉佩……权当见面礼罢。”
好奢侈!
此玉佩光彩照人,价值连城啊!
老夫……血亏!
张家圣接过那枚闪耀着魔法光辉的宝石,欢喜地唤道:“舅爷,大外甥感激不尽。”
长孙无忌内心如同被古老魔咒所噬,却强颜欢笑道:“大外甥,勿需与舅爷这般生分。”
张寂亦笑容满面:“吾等乃血脉相连之族,无需客套。”
却不知,命运之轮常以奇异轨迹运转。
太子宫在寒风凛冽的东宫内颤抖不已,得知兄长张家圣正为长安城内的贵族们布置暖炉,即刻踏上了寻求庇护的征途,欲求张家圣为东宫施加温暖之术。
然而,尚未踏入门槛,便听见张家圣与长孙无忌二人呼唤之声,一为舅爷,一为大外甥。
更令人震惊者,长孙无忌竟将心爱的魔法石赠予张家圣。
那颗魔法石,张承乾早已垂涎三尺,然却不敢轻易索求。
今朝,竟落入兄长手中。
最不可思议者,舅爷居然称呼兄长为大外甥。
舅爷,汝之大外甥非本宫耶?
且父皇曾言,吾等皆为一家,此言何解?
明悟矣!
今朝,父皇命舅爷认兄长为大外甥,是欲让兄长归宗认祖乎?
舅爷既已首肯,岂非令本宫地位降为次等,成为二外甥?
念及此,甚感不适。
第三百二十二回 太子宫筹募善款
翌日。
张承乾于国学院中,面容苍白,双眼布满血丝,课堂上竟昏昏欲睡,遭孔颖达严师十指重击。
令孔颖达诧异者,平素仅一击便面容扭曲如麻花之太子,今日仅皱眉而已。
坚韧哉!
孔颖达遂加倍用劲。
终,第十击方落,今晨课业告终。
张承乾一手肿胀如猪蹄。
然而,失魂落魄之太子殿下,竟未呼痛。
“房遗爱!”
“杜荷!”
“尔等留步,本宫有话相询!”
今朝,房遗爱与杜荷已成为太子宫伴读。
二人闻太子之召,只得驻足。
实则,相较于入东宫研习,二人更愿归家协助师娘——卢倚澜。
至少,较读书轻松些许。
张承乾将二人拉至僻静之处,神色神秘:“尔等手中有几许金银?”
房遗爱立时警觉:“太子,吾父极为吝啬,此事汝早知晓。”
杜荷却道:“大师兄,汝言过矣,房伯母对汝宠爱有加,房伯父怎敢阻止?”
房遗爱哑口无言。
确实,他是家中最受宠者。
卢氏对其尤为溺爱。
然师弟汝此蠢材,未明情况便拆师兄台,汝脑中之物何在?
张承乾急切道:“废话休提,尔等到底有几许金银?”
房遗爱并未急于回答,反问:“太子殿下,究欲何为?”
杜荷亦不再插话,在后询问:“是啊,太子此举有何深意?”
张承乾面带微红,思及宏伟计划,鼓起勇气道:“本宫欲行大事!”
房遗爱轻蔑地撇了撇嘴,对太紫殿下说:“殿下,我们还是稚嫩的幼龙,尚未羽翼丰满,谈何大事?”
张承乾却摇头晃脑,眼神坚定:“龙翔九天,不在鳞甲!”
房遗爱机敏地回答:“殿下,您了解我的,我从未有过凌云壮志。”
杜荷则嘟囔道:“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早日成长为巨龙,免得每日被长辈们的翅膀遮蔽。”
张承乾:……
朽木难雕,令人扼腕!
他叹了口气,决定不再与二人纠缠于无益之言。
张承乾随即宣布了自己的宏伟计划:
“近来,凛冬将至,寒风凛冽,恐将有霜雪降临。届时,长安城中的贫苦民众恐将遭受冰霜之苦,生命岌岌可危。”
“我心系万民,欲施以援手,助他们度过寒冬。”
房遗爱慷慨激昂:“太紫殿下仁心昭昭,实为万民福祉!”
杜荷只得附和:“确实如此!”
张承乾内心却几乎崩溃。
这二人,房遗爱狡黠如狐,杜荷却是傻气十足!
绝不能被他们带偏了!
张承乾严肃地说:“同为孔师门徒,我有良策自然不忘你们。”
杜荷兴奋道:“那真是太好了——”
但就在那一刻,
房遗爱猛地踹了他一脚。
杜荷疑惑不解:“师兄,为何踹我?”
房遗爱咬牙切齿:“我踹了吗?我踹了吗?”
杜荷怒目圆睁:“你分明踹了我,为何不承认?”
房遗爱坚决否认:“我没踹!”
“你踹了!”
“我没有!”
“你踹了!踹了!踹了!”
张承乾:……
你们是在捉弄我吗?
这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张承乾立刻将两人分开,直接说道:“我们筹措金银,为长安城的子民分发御寒衣物,你们意下如何?”
房遗爱:……
终究逃不掉啊……
杜荷:……
他虽蠢笨,此刻也恍然大悟。
太紫殿下这是狮子大开口。
杜荷愁眉苦脸:“殿下,我们三人加起来,能有多少金银?”
张承乾不屑一顾:“三个小巫,也能胜过一位大贤,事在人为。”
房遗爱无可奈何,只好认命般说道:“我仅有十枚金币作为私房钱。”
杜荷惊诧万分:“你每月不是有一百……呜呜呜……”
房遗爱迅速捂住杜荷的嘴巴,心中恨意滔天。
谁来教训这蠢蛋!
你愿挥霍,莫拉上我。
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兄。
身为师弟,怎能陷害师兄?
这样,你的龙心不会痛吗?
张承乾面色阴沉。
铁公鸡,一毛不拔!
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是户部尚书唐俭那老吝啬鬼的子嗣。
房遗爱再次痛苦表态:“下月的财富,我会提前向母亲求取,但最多也就一百枚金币。若再多,我可就无能为力了,总不能去偷窃吧。”
杜荷也道:“我还好,差不多一百二十颗星辰之石。最近导师安排了一堆魔法试炼,我都没空去冒险了,这星辰之石就先借给皇子殿下吧。”
张承乾听得脸色愈发阴沉。
此时。
杜荷看出皇子殿下嫌石头太少,道:“皇子殿下,我可是真没星辰之石了,这一百二十颗给你,我就只能吃风饮露了。”
“也就是皇子殿下你开口,我师兄向我借星辰之石,我一个都不会给他。”
房遗爱的脸色也变得难看了。
见鬼!
什么烂师弟,你和我有仇不成?
张承乾不甘心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获取星辰之石的办法?”
房遗爱连忙撇清自己。
“皇子殿下,我才多大,都是向母亲大人讨要星辰之石,除了这个,我一点获取星辰之石的办法都没有。”
杜荷神秘兮兮地道:“我有。”
张承乾惊喜地问:“当真?”
杜荷认真地道:“比龙鳞都真。”
张承乾满怀期待地问道:“如何获取?”
杜荷压低声音道:“星辰流转,十三归一。”
咔嚓——
房遗爱惊得魂飞魄散。
见鬼的杜荷,这可是黑暗借贷,你怎么敢怂恿皇子去借黑暗借贷?
你想死啊!
张承乾却心动了。
房遗爱一把抓住他,颤抖着说:“皇子殿下,这个绝对不能碰啊!”
张承乾毫不在意地说:“本宫心意已决,就这样定了!”
为了展现本宫的仁慈,超越大哥,不就是黑暗借贷吗?
随即。
张承乾又询问杜荷。
“星辰流转,十三归一是如何操作的?”
“皇子殿下,你跟我来!”
杜荷并没有想太多。
房遗爱一看情况不对,便找借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然而……
张承乾和杜荷硬拉着房遗爱离开了皇宫。
随后,在杜荷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座幽暗的地下城,这里是星界赌坊,杜荷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掌管者,阐明了来意。
“你们要多少星辰之石?”
“一千……不,三万颗!”
张承乾一咬牙。
接着。
掌管者准备好了誓约之书,还有封印之泥。
张承乾低声询问杜荷,道:“这是做什么?”
杜荷理所当然地道:“你不签字盖章,怎么让你把星辰之石带走?”
张承乾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好人呐!
以后缺少星辰之石,就再也不用担心了!
于是,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盖上了自己的印章。
星界赌坊的侍从,当场将三万颗星辰之石装入了魔力包裹,还提供了一辆马车,帮助运送星辰之石。
马夫问道:“公子,我们要去哪里?”
张承乾心情舒畅地道:“跟本……本公子来。”
几个人前往了长安唯一的超级市场,这里被称为光明圣殿,他们将里面的暖冬斗篷购买一空,并且,还购买了大量的食物和饮水。
三万颗星辰之石花得一干二净。
这里的店主,来自遥远的仙境之国,但他并不认识皇子等人。
遇见如此豪爽的客人,店主本着顾客至上的理念,找了几辆马车帮忙运送。
张承乾再次从衣袍内取出十颗闪烁着古老符文的金币,交予客栈老板,吩咐道:“汝需召几名仆从,在此城中宣扬,言太子将赐予贫苦民众御寒之魔法衣裳。”
老板手心一紧,眼中闪过惊讶。
原来,这位年轻公子乃太子近身……宫廷法师。
太子殿下竟怀仁爱之心,欲以魔法衣裳与饱腹之食馈赠贫民……
老板退却了金币,慷慨激昂道:“此金币吾不敢收,若太子殿下愿赐衣物于百姓,吾等只需高声宣布,何需索求分毫?”
“如是,吾等之良知岂非被魔狼吞噬?”
“尊敬的法师大人,请安心,吾定会将此事圆满执行。”
张承乾一时愕然。
法师大人……所指何人?
莫非……
吸了一口气,冷风掠过。
汝竟将本王视为宫廷法师!
此为何事!
张承乾整理了下威严的架势,含蓄道:“本王谢过老板。”
“法师大人过谦,吾即刻行动。”
言毕,老板匆匆离去。
不仅张承乾,连同房遗爱与杜荷皆陷入困惑。
太子殿下,竟被误作东宫法师。
先前,太子言“本王”……原本直接表明了身份,既庄重又不失尴尬。
孰料,这老板显然误听为“本法”。
此王非彼法啊。
“太子殿下,吾真要离去了,再迟,家父定会用家法惩戒吾。”
房遗爱不顾一切,抛下一句,旋即疾奔而出。
真是!
九死一生……行善亦不应这般。
似有种预感,自己臀部将遭受烈焰洗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