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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通天细细端详完颜萍,只见她眉宇间与完颜洪烈几分神似,心想:“莫非此女乃是完颜洪烈在外之遗珠?”遂躬身一礼,口称“郡主”。

完颜萍温婉中带有一丝自卑,正想谦逊回应,却见易逐云已拉过完颜萍,笑语盈盈道:“我代小郡主受礼了。”

完颜萍知他以此逗趣,忍俊不禁。

易逐云目光忽转凌厉,直视沙通天,缓缓言道:“诸位既然愿意跟我混,有些话须得言明。奸淫掳掠、滥杀无辜之事,我处断不容。诸位除却听我号令之外,便是天王老子之命,亦可置若罔闻。我自会替尔等抵挡仇家,保诸位一世荣华,安享天年。”

沙通天只觉这条件很是不错,眼前四人行走江湖,势必引来丐帮、全真的围剿,此等庇护实乃难得,正想应下,只见易逐云轻笑一声,转向一旁的老狗道:“狗哥,且向他们道出我等的宗旨。”

老狗高声宣布:“杀鞑子,抢鞑子,过上好日子!”特意加重语气,“此中鞑子,专指那蒙古鞑子。”与易逐云相视大笑。

易逐云复又言道:“狗哥,劳烦你带这几位寻一住处,换洗去尘,饱餐一顿,再施以半月之期的思想熏陶,待他们伤势痊愈,便来陪我练功。”

老狗应道:“好嘞!”随即上前,领着沙通天等人向不远处的营地行去。

沙通天初时见老狗身形矮小,武功似也不甚出众,不免轻视几分,但见老狗轻功了得,四人竟难以望其项背,加之他与易逐云交情匪浅,遂收敛了轻视之心。心中好奇与忐忑交织,他忍不住问道:“这位兄台,倘若全真教与丐帮来犯,易大侠真能挡住吗?”

老狗笑道:“放心便是,易兄弟对全真教有恩,丘处机道长对他也是礼敬三分,至于丐帮,那黄帮主的女儿,更是易兄弟的红颜知己。”

沙通天闻言一愣,心想:“杨过那小子怎未提及此事?莫非有意误导我等,欲将我等推入郭靖黄蓉女婿之手?”

想起与易逐云初次交手之时,易逐云曾出手救下柯镇恶与黄蓉爱女,心中更是疑云密布。四人彼此间都没有信任,更别提别人,面上却都装作若无其事。

沙通天再问道:“那所谓思想熏陶,又是何意?”

老狗解释道:“此中有正反两面之教诲,正面者,乃是要我等兄弟间和睦共处,相互扶持;反面者,则是对那蒙古鞑子,须得用尽一切手段,直至他们退回草原,不再侵扰中原。”说着,领着四人来到一处木屋,妥善安置。

易逐云望着老狗与四恶人有说有笑,不禁失笑,寻思如何驯服这四人,尤其是灵智上人。他想象着为灵智上人披上重重铠甲,手持巨刃大砍刀,于战场上冲锋陷阵,直捣蒙古军阵,定能所向披靡。

随即,他侧头望向身旁娇小玲珑的完颜萍,笑道:“以后,你便是我监视这几人的小哨兵了,他们若敢兴风作浪,你便替师兄我好好教训一番。”

完颜萍掩嘴轻笑:“我可打不过他们呢。”

易逐云轻轻摇头,笑道:“谁说你打不过?只需一式‘彩笔画眉’,足矣。”

完颜萍好奇道:“师兄,这一式我已颇为熟练,你不是说要传授我更厉害的剑法吗?”

易逐云从她手中接过长剑,跃出两丈之外,长剑疾舞,剑招凌厉而不失飘逸,每一式皆是致命之击。待他收剑而立,只见完颜萍已看得入神,怔怔不语。

易逐云笑道:“师妹,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完颜萍回过神来,道:“看似仍是‘彩笔画眉’,但似乎更加简洁流畅。”

易逐云点头赞许,“正是如此。”

“这一式剑法,内含十二种微妙变化,每一变化皆可随意组合,剑随心转,心到剑到。

“你无需担心对方识破你的招式,反而要让他看个清楚,他以为他看清楚了,实则他没看清楚。因为那破绽,或许正是你故意留下的诱饵,只有你自己知晓哪一剑是虚,哪一剑是实。

“一式剑法练得越纯熟,变化越灵活,破绽自然越少。实战之中,你便能在虚实之间自由切换,让对方难辨真伪,捉摸不透。待他以为你会使出其他剑招时,你却偏偏只用一式,教他措手不及。即便他看出端倪,单凭这一式,他短时间奈何不了你。届时,他或心生畏惧,或气急败坏,那便是你战胜他的最佳时机……”

言毕,他大笑起来。

完颜萍亦是掩唇轻笑,笑靥如花,继而道:“师兄之意,乃是将一式剑法练至化境,减少破绽,而后以此欺骗敌人,是也不是?”

易逐云拇指一竖,赞道:“正是此理,小郡主聪慧过人。”又叮嘱道:“不过,这法子需要实战才能精进,你可与燕儿、洪师姐乃至程姑娘切磋,于实战中磨练此技。依我之见,不过一两个月光景,你的剑术定能突飞猛进,或许能在招式上战胜程姑娘与洪师姐。”

完颜萍大喜,笑道:“好,我必当尽力一试。”随即又佯装嗔怒道:“师兄,你怎还唤我郡主?我早已不是了。”

易逐云笑道:“怎地不是?我此刻便封你为郡主,还来得及么?”

完颜萍知他逗自己开心,心中暖流涌动,遂不再多言,只余笑颜如花。

二人边说边上山去,抵达赤霞山庄。

易逐云径直去寻程英。程英一如既往地住在他曾经住过的房间,门外已能听见她温柔的声音,似乎在教瑾儿识字。

易逐云心想:“这才是个好媳妇儿。”

他轻轻敲门,随后推门而入,笑道:“别急着教了,小孩子这会儿学了也记不住。”

瑾儿见到他,高兴得大叫“爸爸”,伸开双臂求抱。

易逐云走过去抱过瑾儿,指着程英对她说:“这也是你妈妈,以后得记住了。”

程英脸颊微红,低下了头,没有言语。

瑾儿却认真地说:“妈妈说,只有妈妈才是妈妈。”

易逐云笑道:“听爸爸的,不然以后好吃的都不给你了。”

瑾儿点头答应。

易逐云递过一本小册子,程英接过,好奇地问:“易大哥,这是什么?”

易逐云眨眨眼,笑道:“叫声夫君就告诉你。”

程英更加害羞了,嗔道:“易大哥,你……别这样。”

易逐云笑道:“叫云郎也行,上次你就这么叫的,我好喜欢。”

程英没有应声,只是翻开小册子,只见上面字迹歪歪斜斜,但内容非同小可,竟是“重阳遗刻”中的上乘武学。

易逐云坐在她身边,轻声细语地为她讲解,不时忍不住靠近她,想要亲吻她。

他内力增长,耳力过人,突然听到一丝异响,便停下了讲解,让程英收起,自己慢慢研究,并承诺有空就会来为她解答。

果然,门被推开,进来的正是李莫愁。

李莫愁见二人亲密无间,心中更加不悦,沉着脸说道:“今日未到十日之期,未经我允许,你怎敢擅自上来?”

易逐云挑眉道:“你认真的吗?”

李莫愁冷哼一声:“你让我滚远些,不要打扰你清静,现在你却来打扰我们的清静?”

易逐云一时语塞,心想这女子果然记仇。他将瑾儿交给程英,然后绕过李莫愁,径自下山练功去了。

李莫愁一时愣住,未料他如今对己竟是如此冷漠疏离,心头怒火更炽,两人间似乎有了许多隔阂,竟不似原来那般甜蜜了。然若应允他娶那程英,内心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她见瑾儿唤程英妈妈,更是怒火中烧,疾步上前,一把夺过孩子,愤然离去。

门外清风拂面,她思绪万千,念及他或许因郭芙之死而心怀郁结,又有几分理解,但随即又暗自窃喜。

她意识到自己打不过他后,便再难掌控于他,事事与自己作对,遂暗自发誓,先练成玉女心经,再行压制他。

时光荏苒,众人复归往昔,勤修苦练,日子波澜不惊。

忽一日,完颜萍来报,言易逐云仍于河中苦练不辍,且山下新增四恶,蠢蠢欲动。

又过数日,那四恶每日皆遭易逐云痛揍,偶有逃窜,更是被打得落花流水。更奇的是,易逐云竟命人日日向四恶灌输教化,使四人每日挨打之余,还要接受思想熏陶。

月余之后,四恶竟变得温顺异常,恨不得认易逐云为义父,李莫愁听后,心中嘀咕:“小贼莫非是将心中郁气,全数发泄于这四人身上?”

没几日,完颜萍再传消息,说易逐云近日竟蒙眼练飞刀,李莫愁心中暗笑:“这小贼,净搞些古怪花样!”

又数日,听说冯默风为易逐云精心打造一剑,易逐云得之如获至宝,爱不释手,只是上山次数愈发稀少。

而此时,她与洪凌波已将玉女心经第九篇练成,第十篇亦步入紧要关头,她不得不摒弃杂念,潜心修炼。

玉女心经后几篇专修内功,非为增厚内力,而是旨在提升身法与剑法之速。且玉女心经本就独辟蹊径,修炼时须得小心翼翼,稍有分心,便可能走火入魔。

思及此,李莫愁与洪凌波闭关数日,这夜,二人终于将玉女心经练成,均是喜不自胜。

洪凌波虽无法单人使用双剑合璧,然玉女心经于她武艺增进不少。

李莫愁则打算以易逐云试剑,验证双剑合璧的威力,看是否能将他压制。

她身形如燕,疾驰下山,直奔那幽静木屋前,朗声唤道:“小贼,我已功成,出来与我比比!”

然静得出奇,无人回应她。

她连唤数声,皆无人应答,便推门而入,点燃烛火,只见屋内空旷,人影全无,只余桌上两柄旧日钝剑。

李莫愁心想:“莫非他怕我打他,竟不辞而别?”伸手拾起那两柄剑,心中五味杂陈,怅然若失。

随后,她遍访山下木屋,但见人去屋空,众人皆已撤离。

怒气冲冲之下,她返回山庄,直奔完颜萍居所,大声质问道:“萍儿,你师兄何在?何时离去?为何未曾通报?其余人呢?又是何时走的?”

完颜萍惊坐而起,茫然回道:“师兄走了?昨天还在的啊!”

李莫愁不甘,又唤醒耶律燕与程英,二人皆是一无所知。她再度下山,直奔玉女峰,一番搜寻,仍不见易逐云踪影。

只见那些昔日随他练功的弟子及四恶,已撤回玉女峰下,但问及易逐云去向,众人皆是茫然无措。只有付镇岳递上一封书信,说道:“李仙子,易兄弟料您会来,特留此书信。”

李莫愁接过信来,抽出其中纸条,只见字迹歪斜:“莫寻我,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李莫愁只觉心中酸楚,眼含泪珠,将信收入怀中,恰逢秋风吹过,落叶不知飘向何方。此情此景,令人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