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智勇把昏迷了的花霆珏拖到距离他们不远的废弃工厂内，打电话等待接应他的人。
电话刚拨通，铁门被人从外踢得哗哗作响。一群人如潮水般涌入其内，方智勇没等来援兵，迎接他的只有被他背叛的雇主——姜望舒。
双方对峙，势单力薄的方智勇只好把刀架在已经晕死过去的花霆珏脖子上，叫嚣着吼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他的对面是姜望舒等一干人，黑乎乎一片，将他围得团团转，看着比他混过的黑社会还要可怕数倍。
而一进去，花霆珏血淋淋的模样便倒映在姜望舒眼底，血色渐渐褪去的脸和唇，蜷缩的身体，血染透了的黑色外套。失去容光不再桀骜的爱人，多看一眼都仿佛是在凌迟着她的心。
他不该是这样的！
看到躺在地上的花霆珏一向沉稳冷硬的余东也不由心惊胆跳，下意识去看姜望舒的脸色。
一想到他的遭遇姜望舒的眼睛瞬间铺满血丝，说是目眦尽裂也不为过。理智在崩溃的边缘徘徊，一口腥甜涌上喉咙，垂在腿边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是她没有护住他。
无力感席卷而来，内心的自责与悔恨将她淹没，此时此刻她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护他周全。
她暗暗发誓，她一定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一定会！
姜望舒冰冷的眼神始终盯着他手里的刀，咬牙切齿道：“方智勇，你敢背叛我？”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方智勇死到临头还嘴硬，轻嗤：“姜董，我又不是你手底下的一条狗，你得罪了人，有人出了高价买你不痛快，我自然愿意接单。”
“买我不痛快？好啊。我很是好奇究竟是我不痛快还是你不痛快。”姜望舒抬眸，不怒反笑，“余东，把人带进来。”
摸不清她究竟什么意思，方智勇皱眉。
余东一声令下，三个黑衣大汉绑了五个人进来。
虽然那些人都被蒙着眼睛堵住嘴，但方智勇还是看得清清楚楚，眼睛瞬间睁得老大，震惊与慌张一点点蔓延，因为那全是他的家人啊！
可……可林董不是说会安置好他的家人吗？方智勇难以置信地想。
他惊恐地看向前方的姜望舒。
姜望舒非常满意他给出的反应，和预料中一模一样，她低头摸了摸手里锃亮的枪，掀唇冷嗤：“我倒是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她可没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品德，暴力拉扯着方智勇他爸的后衣领，把冷冰冰的枪抵他脑门上。
“哎哟，啊——”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哪见过这场面，被蒙着眼都吓得腿软，哀嚎一声，晕死过去。
他一叫，相隔不远的一家人担心不已。
“老头子啊——”
“爸——”
“呜呜呜，妈妈我害怕……”方智勇的一双儿女紧紧贴在他老婆怀里，两张小脸布满泪水，可怜兮兮地喊。
此起彼伏的哭喊伴随着回音在阴森森空荡荡的旧工厂荡啊荡飘啊飘，盛况堪比鬼屋。
可姜望舒依旧面不改色，用听着都感觉不到任何温度的声音说：“我数三个数，这可有……”她一扭头，竟开始认真数人头，“一、二、三……四、五，五个人，你爸你妈你老婆，还有这么可爱的一双儿女。”
“多美好温馨的一家人啊，都来陪你了。”女人轻啧，撩起眼皮问对面吓得流汗的人：“你说，我先弄谁，还是你乖乖你换五呢。”
“你想清楚了，老人可经不住打，这一棍一刀一枪都很有可能让他命丧于此。”
选谁？方智勇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他迟迟不动，姜望舒只好继续让他二选一，“既然你抉择不了，那我换一个，儿子还是女儿？”
顷刻间，她的脚边便被拽来两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孩。
“呜呜呜哇……”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看好了。”姜望舒换了个工具，从余东手里接过高尔夫球杆。手猛地扬起，掠起一阵疾风，又迅速回摆，在小男孩和小女孩的腿之间摇摆回荡，只差几厘米就能让他们断腿。
高尔夫球杆上上下下，冷不丁一个细小的转弯都牵动着方智勇的心，看得他脸色煞白，心脏突突地跳。
汗毛战栗，方智勇瞳孔开始涣散，内心深处充斥着恐惧，明明他眼睛里倒映的是一张清冷的美人面，可他分明觉得她像志怪故事里披着人皮的恶魔，毫无温度情感可言。
“不要！”他急忙喊停。
全家都到齐了，都是他最在意的家人啊！心理防线一点点被冲垮，他再也经不住吓了。拿刀的手一软，刀子“哐当”一声掉地。
精神彻底崩溃，身体瘫软，他“咚”的一下双膝跪地，不停磕头求饶：“我求你了，不要，真的求您了，别动他们。”
方智勇亲眼见识过姜望舒整治人的手段，可谓是心狠手辣、冷漠残酷，压根不讲一点情面，他是真的害怕一家人给他陪葬。
“求求您放过他们吧！我知道错了，都是别人指使我做的！”见姜望舒一点也不为所动，他磕头的动作更加用力，不一会儿额头变得血肉模糊。
“求您放过我的家人——”
“他们是无辜的啊！”
“不要！”
他的家人无辜？那她的家人就活该被牵连吗？
时局逆转，姜望舒立马朝身侧的余东使了个眼色。余东等人立刻制服住痛哭流涕求饶的方智勇，又小心翼翼地将花霆珏搀扶到车上。
她冷眼睥睨着跪地求饶的方智勇，囤积的怒火需要一个发泄口，于是高高挥舞着高尔夫球杆，利落甩下，力度大得能听到风声。
砰——
金属与血肉碰撞，一记闷响，方智勇表情瞬间变得痛苦狰狞。因为被布条堵住了嘴，嘴里含裹着的血水和唾沫吐不出来，一点点渗透他嘴里的布，粘稠的血丝缓缓滴落在水泥地上。
“我告诉你方智勇，你敢动他，别以为挨两下打就能结束了，我保证会让你和你的家人后半辈子都生不如死！”姜望舒居高临下地瞥了眼跟一条死狗没什么两样的方智勇，将带了血的高尔夫球杆扔弃，转身离去。
“余东，这里的善后交给你。”车子启动前姜望舒最后看了眼那一摊刺眼的血，竭力咽下涌上喉咙口的涩然与钝痛，一字一顿，“我只有一个要求，断了他的手和腿，其余的你们看着办。”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嗯。”余东郑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