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准备……”
连红一声呢喃,悬着的心愈发惴惴不安,两行泪水一瞬间自眼眶滑落。
好在裴礼并未将话说绝,连红还未到失去理智之时。
考虑到下方还有数百人被困,裴礼也无暇多做安慰。
“胡统领。”
裴礼转头向胡彻,“待会的动静会有些大,让所有人都退远一些。”
胡彻有些狐疑,“他们已经退了一百多步,还要再远吗?”
裴礼并未说话,往西南方走去。
胡彻不明所以,但却紧紧跟着。
远处的矿工看的则是一头雾水,既不知晓裴礼到底要做什么,又不知晓胡彻为何要听一个瞎子的。
现在情况如此紧急,多耽误一刻,下面被困之人就要多一分危险。
由于矿工大多都是一个地区分批次招进来,故而大多数人都是沾亲带故。
一些有亲戚还被困在井下的矿工,已经开始闹意见,若非有胡彻及数百官兵镇着,早便要乱作一团。
“就这了。”
裴礼走出三十多丈,这才驻足,“我要在这斩出一条直通地下二百丈的垂直通道,你让人准备好绳索。”
胡彻一愣,“要生生斩出一条通道?!”
裴礼抬了抬头,“有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
“你有所不知,矿区里的土地夯实,而且下面多有岩石参杂,坚硬无比。”
“当初为了挖出一条运送矿石的通道,就出动了三千名苦力,还挖了整整一个月。”
胡彻讪讪一笑,“在此处斩出一条直通地下二百丈的通道,其困难程度比重新挖通坍塌的矿道高出数倍。”
“无妨。”
裴礼摆摆手,“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这……”
胡彻直接怔住,严重怀疑裴礼是没听清楚他的话。
这是多来一剑少来一剑的事吗?
且不提斩出一条深度达到两百丈的通道需要多久,有这个时间咱从坍塌的矿道那里着手不是更好吗?
等一下!
胡彻有些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裴礼之前似乎是打算一剑就斩出一条二百丈的通道。
就是对着空气毫无阻碍的斩出一剑,剑气也难斩出去两百丈吧?
“还有问题吗?”
裴礼见胡彻久久没有反应,不由得询问一声,
“没,没问题……”
“没问题就让他们再后撤一百步吧,免得误伤。”
“好……”
胡彻咽了咽口水,当即下令,“裴礼说了,所有人再退百步,以免误伤。”
“啥?啥情况?”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似乎是那个瞎子要出手了,怕误伤了咱们。”
“卧槽,他不就是一个瞎子吗?还误伤咱们,他一直这么牛逼吗?”
“……”
人群中议论纷纷,多为嘲讽,更有甚者已经口吐芬芳。
裴礼略微偏头,不带感情的“看”了眼一旁的胡彻。
胡彻望着裴礼那双灰白色的眸子,身子一个哆嗦。
“是我失言了……”
胡彻急忙告罪一声,旋即站了出来,对那些已经在失控边缘的矿工下令后撤。
先天真气萦绕胡彻周身,无形的压力缓缓释放。
矿工多为普通人,就连练皮境的都没几个,胡彻这先天境的实力,威慑力十足。
迫于他的威势,矿工不情不愿的再度后撤百步。
“锵!”
裴礼两指并拢往上虚指,手中木棍凭空立在半空。
仅是这一手,便让所有人彻底闭了嘴。
矿工多为乡野百姓,平日里见到了凡人三境实力的,都当成武林泰斗。
若非在矿上接触到了胡彻,怕是这辈子都难见到真气外放的神迹。
当然,若仅是真气外放,操纵一根木棍立在半空,自然无法如此彻底的镇住所有人。
主要是那根木棍出现在半空后,就立刻有一道彻骨的寒意扩散,给人一种如坠冰窖之感,并不是单纯的冷,而是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这是胡彻的真气外放远远不及的。
“剑意!”
整个矿区,也仅有胡彻有这个见识,知晓裴礼这不是简单的真气外放,而是有剑意凝聚的。
当然,胡彻也只是看出了些许皮毛。
除了剑意,裴礼在这根木棍之上,还附加了力之规则之力。
规则之力只是感悟,无关伤势。
“锵!”
待的聚势完成,裴礼两指往下一指,清脆嘹亮的剑鸣声响彻天地,半空中的木棍轰然落地。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直冲九霄,大地剧烈震颤起来,像是地震来临。
扬起的滚滚烟尘席卷四方,呼吸间便就遮天蔽日。
已被驱赶至二百步之外的矿工,不得不再度后撤,可也很快被烟尘席卷。
不知过了多久,轰鸣声渐渐停歇,大地不再震动,世界变得安静,可紧接着便响起了声声感叹,大抵相当于“卧槽”。
待的浓烟散去,唯见裴礼一人手持木棍站在那,而在其面前,已经多出了一个宽一丈有余的巨型深坑。
胡彻抱在一根木桩上,喉结连连滚动。
他来至深坑旁,伸头往下方看去,黑漆漆一片,不知深几许。
他下意识看向裴礼,目露震撼的一声呢喃,“都样都是先天境,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这么大吗?”
“从这里下到底,只要再往西南方向挖个两丈左右,便能救出被困的矿工。”
裴礼用木棍指了指深坑,“胡统领,安排人救援吧。”
“好!”
胡彻应了一声,立刻让人将早就准备好的绳索拿了过来。
由于坑中狭小,无法下去太多矿工。
为了不耽误救人,胡彻先丢了几个火把下去,而后率先顺着绳索荡了下去。
仓库。
正在睡觉的叶瑄被巨大的轰鸣声吵醒。
“裴礼?”
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唤了一声,见无人回应,随意穿上床头的衣服便下了床。
木屋里,老邓头还在睡,老赵头也不见了。
叶瑄出了仓库,很快便听到了动静的来源。
“裴礼?!”
叶瑄再度唤了一声,最后朝着那喧闹处跑了过去。
来至现场,发现整个都乱哄哄,大量的矿工围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倏地,一名身上落满了灰尘不知生死的矿工被用担架抬了出来。
不多时,陆陆续续还有矿工被抬出。
叶瑄小脸皱成一团,自人群中挤了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到了最前面。
入眼,见到了连红与丫丫哭的撕心裂肺的画面,在两女面前,还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隐约间,叶瑄认出那人就是丫丫的父亲,杨亮。
“人还活着。”
裴礼伸手搭在杨亮的手腕上,号了号脉,旋即伸手在后者身上几处穴位点了几下。
“准备马车,去桐峪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