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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昭月没有当面说兀叶不可信。他坐在床边,细细观察皇帝的面容,那张脸上有些疲惫,但不像是濒死之人该有的模样。

秦昭月起身:“照顾好父皇,我会同母后稳住宫中之事。”

太医们齐声称是。

一旁预备着侍疾的后妃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

秦昭月走出寝殿,外面的禁军里三层外三层把守着,防备的很是严密。

宫苑外,一身简素装扮的皇后急匆匆迈进了院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寝殿外的秦昭月,脸孔有一瞬间的扭曲,随即丝毫不顾仪态,大步走上前。

秦昭月本打算询问站在门外的兀叶一些事情,见他母后这么直挺挺冲了过来,神情一滞,连忙下了台阶去迎,将人拦在寝殿外十米远。

皇后果然叫道:“你父皇昏迷不醒,你怎么不在里面侍疾!万一外面议论储君不孝,你怎么办、怎么办!”

秦昭月喉咙哽了一下,扶着皇后的手臂温和地说:“母后别慌,儿臣已经看过父皇……”

“看过!看过有什么用!若是你父皇醒了,没有看见你在身边,他会怎么想!”皇后几乎尖声喊。

“母后。”秦昭月用力抓紧她的手臂:“母后,娘娘们都在殿中,这样叫嚷,会被她们听见。”

皇后几乎是立刻镇定了下来。

她站直了身子,拂开秦昭月的手,脸上重新显示出威严。

“父皇暂时还不会醒。母后先进去吧,我要问问究竟是何状况。”秦昭月低声说。

皇后点了点头,迈步走进了寝殿。

殿中众人纷纷跪下,齐声拜见,皇后叫了起,先是在后妃们脸上扫视一圈,眉头皱起:“慌什么!陛下身体不适,宫中众人都要打起精神,万不可惊慌无措!贵妃,今日你我留守寝殿侍疾,其余人先回宫去。”

毕竟也做了多年的太子妃和皇后,她安排事务倒是有条不紊,并未出什么岔子。

后妃们纷纷退了出去,寝殿中一时宽敞多了。

秦昭月看着殿内有条不紊的模样,终于转过头,看向一旁站立的兀叶:“皇帝是什么状况?”

兀叶道:“殿下信我?”

“那糊涂虫胡言乱语,你竟当真了?”秦昭月笑了笑,“我怎会不信你。”

兀叶勾了一下嘴角。要不是他全程注意着秦昭月的表情,这会儿可真信了。

他道:“……我也不能全然确定。陛下此次昏迷不醒,很可能是中毒。”

“什么毒?”秦昭月皱眉。

“不知。这种毒应当是极其微量的,日积月累进入到陛下体内,今日昏厥,看似脉象无碍,实则只是最轻微的症状。往后……”

兀叶说的很隐晦。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傻到大庭广众下说出来。

“还能不能醒来?”秦昭月问。

“不出三个时辰就会醒转,之后则越加虚弱,直到……”

“你能治好么?”秦昭月盯着他。

兀叶沉默片刻。

“殿下认为,臣是能治,还是不能治?”他把问题抛回给秦昭月。

秦昭月看着他,笑了笑。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寝殿。

兀叶眉头紧锁。

……

太医总要装模作样开一些补气的温和之药。秦昭月在皇后的监看之下,尽心尽力伺候了一番,总算是等到皇帝醒转。

秦柏霆慢慢睁眼,看见明黄色的帐子顶。

他回神很快,立刻就辨清了眼下的形势。倒下前他还直呼不好,以为自己遭遇了暗算,如今看来,却是好好活过来了?

手上一沉,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随后是一声惊喜的呼唤。

“父皇!”秦昭月叫道。

“……太子。你在这里。”皇帝缓缓说道。

秦昭月扶着他起身,为他垫好了靠枕。皇后坐在床尾,神情总归不是开心的,什么也没有说。

“发生了什么?”皇帝缓缓扫视寝殿中的人,问道。

“禀父皇。您与隐龙卫正监会面时突然晕厥,转了御医后,就将您移至寝殿。至今过了两个时辰。”秦昭月道。

一旁的太医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切勿太过劳累啊!”

“宫中现下一切正常,并无异动,您昏厥的消息,儿臣第一时间叮嘱了陈朔,并未流出。”秦昭月道。

皇后道:“众位妹妹心急如焚,原想守在这里侍疾,臣妾觉得人多反倒添乱,就让她们回宫去了,只留了贵妃。”

贵妃就在皇后身后,也朝这边看着。

皇帝慢慢点头。

“你们做的很好。”他说。

“父皇可有什么不适?”秦昭月端着水递了过去,被皇帝摆手拒绝。

“没事了。”他说。外面天色已经昏暗了下来,宫灯的暖黄色光透过窗纸照进来,“天色不早了,朕无大碍,你们都回去吧。”

秦昭月道:“父皇一定要保重身体。”

皇帝点头。

一众人等纷纷告退。

转眼间,寝殿内只剩资历最老的那位太医,和皇帝近身内侍陈朔、扈光二人。

“朕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皇帝问道。

太医跪地回话:“禀陛下,陛下的身体从脉象上看,并无大碍。我等还冒险用了银针刺探,也未曾发现中毒等迹象。”

“……太子带来的那吾叶,怎么说?”皇帝问。

“他道陛下身上并无蛊术痕迹,与臣等的判断相同。”太医道。

他还把那位孟太医说了不该说的话,被秦昭月处置的事情说了一遍。

皇帝缓缓点头。

“陈朔,叫刘宏和太师过来。”皇帝道。

陈朔立刻出去叫人。其实他清楚皇帝醒来后会召见这两位心腹,因此早已传消息过去。没一会儿,两人就跪在了皇帝榻边。

“宫内外可有异动?”皇帝问道。

刘宏是皇城的禁军统领,他先道:“宫中并无异动,只有太子殿下命臣调兵护卫寝殿,其余便没什么消息了。”

内侍扈光补充道:“中宫六局也一切如常。”

这一任的太师已经不是皇帝太子时期的老师本人,而是他的学生。皇帝的直系之一,之前也当过官,很有资历。

“朝中也并无异动。只有淮中府殷王,似乎频繁与人相会。”太师道,“不知是不是有什么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