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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酒抓着车沿,竭力翻上身,几个大跨步蹲在奶奶身边,握住她的手。

奶奶以为是有人来打她,吓得浑身打颤,挣脱开双手乱挥乱打。

“奶奶,是我!奶奶,你看看,是我啊!”安酒能感觉到喉咙在发力,握住奶奶的肩膀,用力把她转了过来。

奶奶嘴巴大张着,舌头后缩,上颚也向上高高抬起,似在发出尖叫。

当她看清面前的不是别人,是小酒时,动作一滞,唇舌蠕动着,看着是在喊“小酒”二字。

可惜安酒什么都听不到。

“奶奶,你没事吧?”

奶奶看着她的嘴唇,做出疑惑的表情。

安酒便明白奶奶也失聪了。

都是那声爆炸震的。

她用双手摸着身体比划,用动作询问奶奶身体有没有受伤。

奶奶摇头,握住安酒的手——你呢?

安酒竖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事。

确认奶奶没事后,她放下心来,拍着奶奶示意就待在这里别出去,她得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炸了。

奶奶知道拦不住她,也不想让她担心,抱着布袋子缩在角落,重重拍着什么都听不到的耳朵,心里又怕又惧。

再看安酒,她跳下车跑到没有视线阻碍的地方,第一眼看向高墙。

发现墙身依旧牢固,连半点裂痕都没有。

第二眼看向墙上的暗门,却没看到守卫们出来检查情况。

那就说明他们清楚爆炸发生在墙内。

是深渊里的某个东西炸了。

可那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她仰头望着高墙顶部,半是期待半是紧张的猜测,会不会有浓厚的尘埃从墙后飞出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们得赶紧离开……

这样想着,安酒便想起在车厢里没看到其他几个奶奶。

她们人呢?跑去哪了?

回头一看,几个奶奶不知何又重新跑了回来,刚好赶上冲击波,被掀翻在地上。

此刻正爬起身,扛着失而复得的铁锹,往车那边一跛一跛地跑呢。

安酒从人堆里扯出阿玲,把她往车的方向一推。

阿玲踉踉跄跄地往回跑。

陆陆续续的,大家都从眩晕中清醒了几分,捂着脑袋长呼短叹。

霆百的那名队长因为体重大,摔得更惨,而且好巧不巧脑袋磕在铁工具上,眼前一黑险些昏死过去。

缓和了好一阵才活过来。

但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找安酒麻烦,而是和她一样抬头看向高墙。

当注意到空气中往下落碎冰渣时,他瞳孔猛地收缩,二话不说,起身就往回冲。

同时嘴里大喊着:“快快!所有人赶紧上车!”

他语气里充满焦急,仿佛只要晚几分钟,就会发生特别危险的事。

他的小队成员最先反应过来,紧跟着往车上跑。

发动机启动的瞬间,发出轰的一声——当然,大家耳朵听不到,可眼睛能看到车尾喷出的黑烟。

脑袋还昏沉的众人顿时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起身,捡起带来的工具追上去。

生怕晚了就被抛弃在这里自生自灭。

掺杂其中的蜂巢人,晕头转向跟着跑了几步,突然发现那不是自己家的车,急哄哄调转方向,拥挤着往车上钻。

可他们到位了,司机还在地上瘫着呢。

霆百小队下死手,司机们各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胳膊腿抬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处骨头断了。

现场人人慌乱,安酒趁机收了一波无主的袋子。

霆百队长的反应只能证明,他是知道点内情的,他应该清楚深渊里发生了什么。

而且会波及到高墙之外的他们。

所有他才会用最快速度逃离。

安酒抓起两个看起来还能动弹的司机,“别愣着啊!快回去开车逃命啊!”

司机面部肿胀得厉害,像被充气了一样。

眼睛被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别说开车看路了,能看清安酒全貌都算不错的。

安酒自然不能把自己和奶奶的命,交在他们手上。

从他们身上摸出车钥匙,丢下人一路快跑回去,打开驾驶车门,坐进去尝试启动。

好在她是持有驾照的人,车内构造也差不多,很轻松就打着火,再简单熟悉一下手感,不能开也得硬着头皮开。

她跳下车,走到后面对奶奶招手,带到副驾,替她系好安全带。

——车内空间不够,阿玲和其他奶奶人多,根本挤不下。

回到驾驶位,安酒挂挡、放下手刹,一脚油门下去,车轰一声蹿了出去。

她没有直接离开,停在另一辆车厢前,探出头用力招手。

“快点,到这辆车上来!”

见状,那些人心急如焚地跳下车,拼命往车上爬。

再说那几个司机,在安酒拿走钥匙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她想干什么,硬撑着爬起身,爬进车厢往角落里挤。

不然等会儿人多了,他们有可能会因为身体无力,被这些人给推出车外。

可来时那么多辆车,现在全部人都挤在一个车厢里,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一个紧挨着一个,换脚都困难。

但是谁都不想被留在这里,留下只能意味着死亡。

随着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大卡车很快出发了,以飞快的速度向远方逃去。

安酒一心二用,观察着路况,也盯着后视镜里的高墙。

随着墙顶边缘出现,炫目的太阳也跟着露了出来,她更难看清空气里的变化。

可随着一阵她以为是路况不好引起的震动后,前挡风玻璃上落下无数冰晶。

它们飞快融化成水珠,从一颗颗小粒融合变大,再顺着玻璃缓缓流下。

安酒拨动雨刷器,视线清晰的一刹,发现又结了一层小水珠。

她这才猛地意识到,因为失聪,她根本没察觉到,其实一直都有冰碴砸在车上!

她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看清的一瞬间全身血液倒灌,大脑轰得一下,使她眼前有些晕眩。

——车顶什么时候被砸得凹陷下来了!

奶奶顺着她的目光往上看,顿时惊恐万分地往座椅和车门之间的角落里缩去。

这时安酒猛打一把方向盘,避开地上的深坑。

与此同时,一块脸盆大小的蓝色冰块从车顶滚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