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楚良才来说,伙头营里的饭菜实在没什么新奇之处,能勉强填饱肚子,让士兵们有体力去战场上搏杀或者完成各种高强度训练足矣。
而且,楚良才有一个很好的习惯,但凡出门在外或者身在军营当中,他对食物基本没什么太多的要求,只有闲下来或是在家的时候,他才会追求那些所谓的美味佳肴。
然而,对于此时已经被收留的赖家兄妹来说,伙头营的饭菜可比他们家里平常的伙食水平要好得多,起码那股子浓浓的油腥味,以及饭菜中掺杂的一两片肉,对于他们来说,可都是难得一见的美味了。
也许有人会唏嘘说,赖海宁他们家昨天不是才砂锅一只老母鸡的吃的嘛,何以说他们会对军营里的一餐粗陋饭食如此爱不释口,殊不知他家后院拢共才有几只老母鸡呀,要不是楚良才身份尊贵,而且赖永清执意要“隆重”招待,甚至不惜拉下脸训斥彭氏,恐怕他们等到过年都喝不上一口鸡汤的。
平日里,彭氏是勤俭持家的好手,因为赖永清那点微薄的俸禄,加上赖家老母亲有病在身,一家人的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寻常饭菜里连荤油都不舍得多放一点,更不要说大鱼大肉了,赖家昨夜的饭菜可是比过年时还要奢侈了,至少一只鸡炖了就全头全尾地端上桌了。
因此,赖家兄妹之所以看起来相貌清秀,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们的身体的太过瘦弱,在他们身上看看不到一点圆润的感觉。
在楚良才得可以要求之下,赖海宁和赖海绮陪着他一起在帅帐中用餐,看着兄妹俩吃的津津有味,他这才放下心来。
要知道,楚良才昨日不经意间听到海宁海绮兄妹的对话,从而了解到赖永清堂堂一个知府家的日子却过得如此拮据,除了说明赖永清是一个两袖清风的官员之外,也与夷州当前民不聊生的现状不无关系。
因为他的到来,赖永清执意让妻子杀掉了家中正在下蛋的老母鸡,使得他在吃饭时望着那一小盆鸡肉时,心中很不是滋味。原本想着走时放下几个银元作为补偿,可这样做无疑会让赖永清更加感觉到自卑,因此也就断了那个念头。
但是在赖家家宴的饭桌上,即使楚良才没怎么动筷子,赖家老小都克制着没有对那一小盆鸡肉大快朵颐,两个孩子看到鸡肉时那种渴望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但他们当着楚良才这个贵客的面可不会争抢,倒是全家人都招呼老太太多吃了几块。
这是一个虽清贫,但却知规矩、懂孝道、敬长辈的家庭,这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子女绝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从赖海宁自学一事上不难看出,这孩子是极有学习天赋的,楚良才有心帮衬一下赖永清一家,这才破例答应亲自教授他们。
简简单单一餐饭吃完,楚良才就得给这两个小跟班儿找点事情做了,他又不缺什么端茶递水的亲卫,哪能真的要他们为自己服务,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是把这两个孩子交到自己跟前,郑重其事地跟他们谈论一下自己的教学理念。
既然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他就会认真地对待海宁和海绮两人的学业问题,让他们在军营的这段时间里,真正能够学到有用的东西,掌握新学的不同学科内容,为将来更进一步的学习打下良好的基础。
海宁还好些,其实尚鹏飞把自己小六阶之前所有学科的笔记都给他寄过来了,只不过他对数学一科情有独钟,所以当时只给楚良才展示了数学笔记,今早来时他把所有的笔记也都带来了,楚良才甚至在他和海绮的包袱里看到了包着的干粮,应该是彭氏给他们带的。
海绮年纪小一些,也是海宁出于对妹妹的关心和照顾,才让她接触自己最为珍贵的学习笔记,不过海绮目前还只是入门,因此两个人的学习进度是完全不一样的,倘若楚良才不在时,让海宁指导一下妹妹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后,楚良才一脸严肃地告诉海宁和海绮二人,既然下定决心跟在他身边学习,那么就必须听从他的教导,对待每一门学科都要有严谨认真的学习态度,不可有任何轻慢和懈怠的心思,每天布置给他们的学习任务都要按时完成,不要他们去操心什么端茶递水或是打扫卫生的事情,真正休息的时间,他们可以在帅帐附近活动,但不能打扰到远征军士兵。
虽然楚良才的年龄也不算大,可他一旦严肃起来,就连高宁这些亲近部将们都十分畏惧,更别说海宁和海绮两个少年人了,只不过在他们眼中,楚良才已经是他们传道受业解惑的恩师,就算心中胆怯,也必须听进心里,有问必答。
简单梳理了一遍每一个学科的学习要点,楚良才就让海宁和海绮会自己的帐篷,首先对他今天所讲的内容进行体会,然后试着对照相关的内容理解课程的内容,目前他的手中还没有教材,就先用尚鹏飞的那几本笔记看着,过几天他会给两个孩子制定详细的课程表,以及发给他们完成的课本。
打发走两个孩子没多久,又有卫兵进来禀报,营寨之外有人求见国师大人,来人自称董思浪,还说国师只要一听到他的名字就会同意见他。
楚良才闻言大喜,董思浪这小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自他率领远征军外出征伐开始,烟霞实业旗下的商业精英们几乎是紧紧追随远征军的脚步,先后在宛城、夏州等地建立起烟霞实业的分部,随即便在当地开展起大规模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商业体系建设。
烟霞实业,自然是楚良才私人拥有的商业巨擎,也是他每到一处就会紧紧跟在身边的后援力量,而董思浪其人经过这些年在烟霞实业的锤炼和打磨,已经一跃成为烟霞实业对外拓展的总负责人,如今董思浪只比远征军晚一天的时间就前来报到,他的心中焉能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