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右闻言,先是一愣,待明白舅舅是其意后,他果断的摇头。
若不是当初顾家人不是那般绝情,他的爹娘也不会遭受那样的祸事。
谢朗见外甥这般果决的拒绝,心中欣慰的同时,还是与外甥解释,“你走仕途应当知晓本朝规定罪臣之后,不允参与科举。”
“我虽看不上那顾家,但是要让他们影响你的仕途我却是不愿意看到的!”
陈云右见舅舅要因着他之故,竟是要违心与为那顾家人周旋,他一下子跪了下来,“舅舅,我不愿您做违背本心之事。”
“当年他们能逼迫我母亲和离,更是置我父亲的身死于不顾,害的爹娘惨死在四皇子手中,爹娘当时该是何等无助?可恨他们却在一旁作壁上观。”
他一字一句,铿锵的道:“哪怕这一生无法出仕,我也不愿意为那顾家周旋!”
谢朗看着外甥澄澈坚毅的眼神,不由眼眶微湿!
他一把将跪在地上的外甥拉起,大笑道:“好,不愧流着我谢家骨血。好孩子,你可愿意跟改姓谢?入我谢家族谱,承继我谢家?”
陈云右语态哽咽,“云右愿意!”
“好、好、好!”谢朗畅快的大笑出声,旋即对着一旁的老管家道:“云伯,快去准备祭祀的物品,在我去边境前,我要将此事办妥!”
老管家激动的老泪纵横,“老奴这就去准备!”
自老侯爷去后,这么多年少爷也未曾娶亲,他实在担心侯府因此后继无人。
现在小少爷回来了,还会上在谢家的族谱上,这叫他如何不激动,便是即刻下去见主子,他也是心甘情愿。
待老管家走后,谢朗高兴的原地转了两圈,旋即提议道:“舅舅给你重新换一个名如何?”
陈云右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他拱手道:“全凭舅舅做主。”
谢朗摸着下巴,思考片刻后道:“取名弘毅如何?”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
“舅舅希望你将来成为一个胸怀广阔,心智坚毅的人,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挫折,都能坚持不懈的追求自己的目标,不被外人干扰动摇!”
谢弘毅眼眶微湿,重重的点头, “弘毅谢舅舅赐名!”
接下来的三日,谢侯爷炫耀似的将谢弘毅的记上谢家族谱一事,大肆宣传,闹的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便是待在大牢中的顾大人也听说了这件事情。
自从被押进大牢之后,顾大人就一直处于惊恐不安的状态中,而当他从狱卒们的嘲讽和闲聊中得知当年那个孩子竟寻了回来!
原本他还心存一丝侥幸,想要寻找方法向那个孩子求情,或许可以凭借着血缘关系,让谢侯爷网开一面,救顾家一回。
只是待到听到那孩子竟是改了姓氏,入了谢家的族谱,而他顾家再难用法理来绑架他。
一切的筹算皆已成为梦幻泡影。
此时此刻的顾大人,犹如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野兽,心知悔之晚矣。
他颓然地坐在大牢之中,眼神空洞无神,曾经绝情抛弃之人,终是承受了命运的反噬,也成了被人弃如敝履的存在。
——
景泰元年年,新帝登基,广开科举。
同年,秋闱,谢宏毅考上了解元。
第二年,春闱,谢宏毅同时考上了会元。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六元及第的状元郎要落在谢弘毅的头上的时候。
只因为在这次殿试一甲及第的三人之中,他的长相最为俊美,所以便被当今圣上任性地指定成为了探花郎。
无论是状元、还是探花,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未来的朝堂栋梁之才。
且这位探花郎还是深受皇帝倚重的谢家子嗣。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这一位被皇帝看好的探花郎会入翰林,再平步青云的进内阁时。
这位新科探花郎的抉择再一次惊掉了众人的下巴。
他竟然主动选择去往边陲之地当一个穷县令。
去往北地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不疾不徐的行驶着。
车厢内垫着厚实的垫子,夫妻两人相对而坐。
喜乐轻轻的靠在车壁上,手里拿着一本医书认真看着。
谢弘毅则半躺在软榻上,目光落在喜乐身上,一只手上还漫不经心的把玩着妻子的手指。
半晌,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又温柔:“谢谢你,喜乐!”
喜乐被这突如其来的道谢弄得有些莫名其妙,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丈夫。
谢弘毅目光缱绻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愿意与我一起前往那边陲之地。”
这些年来,舅舅为了报当年之仇,可谓是殚精竭虑,至今尚未成家。如今在这个世上,舅舅只剩他一个至亲,他想要去他身边尽一尽孝心。
当他与喜乐提了自己的想法后,不成想她立刻便点头应了,甚至还说动了好些药商一起前往北地。
得妻如此,是他一生的幸事!
宋喜乐听后微微一笑,她放下手中的医书,回握住丈夫的手,“说的什么傻话,我们可是夫妻!”
旋即,两人相视一笑。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