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之接收到罗氏族长的目光,岂会不明了他眼里的意思,他没有异议。
准备找个人问问刚才事情的经过,正好瞧见坐在地上的妙娘,见到用手揉搓着脚,看样子是崴了脚。
本想让人扶她起来,奈何村子里的女人都不太喜欢她,要让她们扶人,多半是不可能。
可让男人来扶,也不现实,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他找谁都不太好。
好在慌忙赶来的张大娘,解决了他的难办,他直接吩咐自家老婆子将人给扶起来。
张大娘并无怨言,将妙娘从地上扶了起来,不等她询问几句上妩可受伤,张旭之开口了,她自然而然住了嘴。
跟着张大娘来的,还有张大宝和张太爷两人。
张太爷被张大宝搀扶着,脸上尽是不喜,他能吃能喝的,需要一个小辈搀扶着?
奈何儿媳妇坚持,他自是不好驳斥她的好意,只能一路上由张大宝搀扶着。
两人立在院子中央,听着张旭之处理这件事情。
妙娘在张大娘的搀扶下,勉强能站的起来,她立在一旁,叙述着刚才的经过。
等张旭之听完事情的大概后,又随口问了句在场的众人,发现他们并无质疑,这才继续下去。
“罗氏,我问你,罗钱可是被五步蛇咬死的?”张旭之走至被人压着双臂的罗婶子旁,厉声质问道。
罗婶子不敢耽搁,讲出了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来,
“里正,你可要为我做主呀,我家老头子是被她害死的,她在小木屋里放五步蛇,害死我家老头子,我命苦呀……”
说话时,罗婶子先是看向里正诉说事情,后又看向上妩所在的方向,眼神十分不善。
见罗婶子欲要哭诉个不停,张旭之冷下一张脸,当即打断她,“你说罗钱是阿逸媳妇害死的,你可有证据?”
罗婶子被问到证据,当场心虚,只一瞬,她又叫嚷了起来,
“这还需要证据?在这村子里头,还有谁和我们有过节,她那个病秧子夫君,没这个能耐,除了她自己,还能有谁?”
张大娘顿觉气炸,要不是她还扶着妙娘,指不定就要冲过去给罗婶子一巴掌。
现如今,只能用言语和她争吵,“没有证据的事儿,你敢胡咧咧?若是官府来人,你不怕蹲大牢去?”
一听蹲大牢,罗婶子好似冷静了一些,她眼神飘忽不定,一直“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惹得上妩没了耐心,她依旧双手背在身后,背脊挺得笔直,身上的那股子强大气场,展现的淋漓尽致。
简单斜睨了罗婶子一眼,这才开口道,“五步蛇,罗婶子,你说罗大叔被五步蛇咬死的,当时你在干什么?”
话到最后,上妩嘴角蔓延开笑意,直直锁定罗婶子的脸,像是要从她脸上寻找答案。
带着三分邪魅,七分笃定的话,听在罗婶子耳中,倒像是催命符,不得不让她想起自己的筹谋来。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贱丫头,怎么知晓自己的算计,她当即说服自己镇定,不要被眼前的人套出话来。
上妩的话,也是在场众人想要问的。
前不久逃跑至院门外的村民,早就忍不住好奇,全都进了这处小院,想要听听罗婶子会怎么说。
罗婶子不负众望,颤抖着声音说出了昨晚发生的事,
“我…我被罗钱赶出了木屋,昨个一宿都没回去,还是今天一早回去的。“
许是罗婶子也难以启齿,被罗钱赶出小木屋,多半是罗钱又发疯打她了。
这事,不是秘密,都住在一个村子里,以前罗钱就喜欢打罗婶子,如今因着罗婶子之故,罗钱被宗祠除名。
这还不算糟糕的事,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再听到自家老爹被宗祠除名后,被媳妇怂恿与爹娘断亲。
罗钱找不到出气筒,罗婶子又终日在他跟前晃悠,若是不拿她出气,也说不过去。
院内众人并不觉得此事新奇,毕竟他们都瞧惯了罗钱毒打罗婶子的场面。
不一会儿,罗婶子又自个说了起来,她脸上惊恐之态尤盛,
“回到木屋内,我发现罗钱断了气,他脖子后面撕裂了好大一块肉,旁边还有一条五步蛇,瞧着也死了,它嘴里还叼了一块肉,那是我们家老头子的肉呀!”
想到痛心之处,罗婶子泣不成声,罗钱总是打她,但终归是她的老伴儿。
如今他死了,自己没了依靠,她也是真的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那你为何要冤枉阿逸媳妇呀?还说她杀了罗钱,你们家那木屋临近河岸,说不定五步蛇是从河里爬上岸的,又误打误撞的进了木屋,这才有机会咬了罗钱。”
张大娘逮到机会说话,她十分不留情面的将话丢到罗婶子脸上。
这话一出,罗婶子真的是有苦难言,关于她家老头子偷摸着去张家后院的竹林里,逮捕五步蛇一事,她还是知道的。
可这事要她如何开口,难道要说,蛇是她家老头子逮的,为的是让蛇咬死小豆包,好让萧长逸与上妩痛心。
本来她家老头子都计划好了,可不曾想到,那五步蛇最终咬死的是她家老头子,小豆包却是一点事都没有。
真真是邪门,若是这事没有鬼,她是不信的,可她不敢将实情坦白。
张旭之怕罗婶子说的有假,他随即给一旁的张大宝使眼色,让他去小木屋瞧瞧。
张太爷现在歇息好了,见张大宝离开,他是一百个愿意,终于不用被他搀扶着了。
老人家的心思,最是好懂,他们多半是不服老的,哪怕是大儒张崇宗,他也是不愿被人嫌弃自己老。
可惜,不等张大宝动身,便见萧长逸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他手里抱着小豆包,步履坚定,脸上神情格外严肃,踏着步子缓缓走至上妩身旁。
若单单去瞧他那通身的冷凝气质,不去看他怀里可爱的小家伙。
张家知情的几人,还以为是人人称道的“煞神”,萧长逸回来了呢?
只不过,他们都知道,若是萧长逸真的恢复记忆,多半是不会这般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