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见到满席面的美味佳肴,她两眼都跟着放光。
欲要伸出小手,去拿离自己最近的点心,却被身后的三七叫停了。
“没规矩!”
三个字轻飘飘的,在这歌舞升平的大殿内,丝毫不会被人注意。
上妩有些不服气,转头看了眼立在身后的三七,气鼓鼓道,“三七,我很乖的。”
三七上前一步,蹲在上妩身侧,借着为她布菜的档口,小声低语,
“以我的经验来看,你一会儿定然会有大麻烦,还是用脑子想想,该如何应对的好。”
“不能吧,我是萧长逸的人,谁敢触霉头?”上妩满眼狐疑,张口不确信的反驳三七。
不过,她心里也有自己的考量,根据她对三七的了解,只要被他预言的事情,多半是要发生的。
但再一想,这里是皇宫,没人会知道她就是上妩帝姬,他们只会认为,她是摄政王府内出来的姑娘。
不是都说萧长逸是煞神,没人敢和他叫嚣吗?
为此,她自是不太信三七的话。
“别不信。” 三七表情笃定,全然不似开玩笑。
很快,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没好气的嗔怪上妩,
“不是,咱能不能矜持点,什么叫你是他的人?免得叫人误会!”
见三七反驳自己,上妩当场翻脸,小脸故作生气道,
“好了好了,你快退回去,我不想看到你,你挡着我吃饭了。”
“小没良心的!”三七宠溺的吐出一句话。
复又起身,退至上妩身后,与旁边的艾叶一般做起了侍从。
这些小动作,全然落在上首渊帝渊后眼中。
渊后有心询问一句,不过渊帝似是猜出她的心思,故而先她一步问出口,“那小子是谁?”
立在身侧的杨适中,自然知晓这话是问自己的,好在他都打听清楚了,随即回禀渊帝,
“他是姑娘的近身侍从,听说武功出神入化,保护姑娘不在话下。”
听杨适中这般说,渊帝心里生出一些念头。
他没有憋在心里,而是言之于口,“那小子年岁几何,有没有婚配?”
渊后知晓渊帝这是起了做媒的心,但一想到上妩不在渊帝与自己身侧长大。
如今想要为其做媒,想来她是不会愿意的。
思及此,她白了身侧某人一眼,没好气道,“陛下问这些做什么?免得吓坏了小姑娘。”
杨适中在一旁擦汗,心中庆幸渊后制服了渊帝,否则这些私密的问题,他打哪里知晓呀?
难不成,他要舔着一张脸去问人家,你多少岁?可有婚配?
一想到那副场景,他浑身一个哆嗦。
渊帝不敢对渊后发火,但也憋屈的很。
为此,他一脚踩在杨适中脚背上,这些动作,像极了顽劣的孩子。
杨适中铜墙铁壁,是个练家子,连面色都没改一下。
看在渊帝眼里,多少有些伤自尊,故而收了脚,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
这样的渊帝实在幼稚,若是被朝臣瞧见,估计都要吓瘫过去。
渊帝与渊后两人心知肚明,上妩自小不受他们庇护,那她的婚事,他们又怎能指手画脚?
有些事情,不是说能忘就能忘的。
当然,有些人,不是想要去弥补就能弥补得了的。
他们自抛弃上妩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作为她娘亲爹爹的资格了。
等宫宴开始没多久,第一轮表演已经闭幕。
就见左侧席位上,玖贵妃起身,看向上首屏风后的渊帝,恭敬道,
“陛下,往年献舞的都是韶华那丫头,怎奈何她身体不适,这个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寝殿。”
“没了献舞的人,这该如何是好?”说这话的时候,玖贵妃脸上尽显为难之色。
按照祖训,除夕夜这晚应有帝姬献舞,寓意天家赐福,惠及万民。
可到了渊帝这辈,显然没有帝姬。
当初是有个帝姬,不过是被百姓视为邪骨的帝姬。
如今,她身死已有七八年的光景,估计骨头都爬满了白虫。
没了帝姬,往年都是她的女儿韶华献舞。
怎奈何那丫头在紧要关头,却让她向渊帝告罪。
前不久,韶华身边的宫女,已经将计划一一转述给玖贵妃了。
她一向疼爱韶华,韶华想要的,她都会想方设法弄到手,故而才跟着那丫头一起扯谎。
在此之余,玖贵妃还不忘讽刺一句渊后,“这没有领舞的人,总不能让渊后来吧?”
她恨极了渊后,本来渊后是无心理会这些宫宴的。
往年她也只是称病,躲在凤霞殿内礼佛诵经。
这宫里都是人精,谁不知渊后这是在为自己赎罪呢?
毕竟,她当初那般决绝,舍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任由她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何其可悲?
不过能看渊后的笑话,她很是乐意,这心里也是巴不得渊后悲伤过度,一命呜呼。
可不知怎得,上妩帝姬都死了好几年了,也没瞧见渊后有死气的迹象,她这一颗心十分不安。
但也不敢对渊后动手脚,别看渊帝隔三差五的宠幸其他美人,对渊后置之不理。
其实他心中最是在意渊后,恨不得把命都给渊后。
而两人之间的冷淡关系,不过是迷乱他人的障眼法。
她想,若是上妩帝姬还在世,渊帝与渊后总有一天会和好的。
幸得上妩帝姬早早就死了,才让渊后恨透了天家的无情。
若恨天家无情,那都是借口,是渊后自己保不住上妩帝姬。
却还用这么个理由,掩盖她为了后位,对自己女儿施下的恶行。
是是非非,玖贵妃看的明了,不过渊后自是比她还要明了。
要不然,渊后藏于青丝之中的白发,为何而生?
渊后为上妩一次占卜,替她寻觅紫气腾绕之人,惹得白发加身,这就是天道对她的反噬。
若没有反噬,想必这世间法度如虚妄一般,荡然无存,杀伐不止。
玖贵妃一席话,惹得众人不敢言语,皆装作鹌鹑,生怕帝后怒火牵连自身。
就算没有帝姬献舞,也还有公主,哪怕没有公主,也断然轮不到渊后献舞。
献舞本是幸事,但也要分人,渊后身份贵重,她已然不是少女年华,怎可屈尊降贵为众臣子献舞?
“贵妃这话就有些过了,渊后母仪天下,是天下女子典范,怎可当众献舞,再者领舞之人的要求您又不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