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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弘谋逆之事犹如悬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无论如何处置,都是一件极其棘手的事情,所以他一再拖延,迟迟未下最终决断。

眼下,各方压力如潮水般涌来,他无法再沉默下去了。

景盛帝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既如此,传朕旨意,太子私自铸兵,谋逆叛国,于明日午时问斩,以儆效尤!”

“吾皇圣明!”

殿内响起一阵山呼,满殿朝臣面色迥异,早已等待这一刻许久的人再也按耐不住露出得意的神色,而那些对太子之生死仍心存希望的人则是纷纷垂首摇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这道不甘不愿却又无可奈何的气融入寒风,盘旋着穿过高墙殿宇,刮进东宫并未生起炭火的宫殿,将冰冷的寒意透进殿内的每一个角落里。

裴妍坐在窗前,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的积雪。

这几日她心里的不安感愈来愈重,她特意命人打听了好几次景盛帝的口风,得到的却都是暂时还未处置太子,尚未有结果的回答。

虽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就是安不下来。

裴妍从小榻上起身,裹紧身上的薄袄,正要出去,门外明珠却急匆匆跑进来,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扶着殿门道:“太子妃,不好了,太子殿下他……”

剩下的话她没说,只是满眼心疼地看着裴妍。

裴妍立刻紧张地抓住她的肩膀道:“太子殿下怎么了,你快说啊。”

明珠被她抓的一阵刺痛,却没有半分蹙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痛比起裴妍心里的痛来说不过千万分之一。

她只是咬了咬牙,半晌才对上裴妍的目光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已经被皇上下旨处死了。”

裴妍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晃。

“太子妃!”

明珠慌忙扶住浑身瘫软,险些晕倒在地的裴妍。

裴妍揪着她的衣襟,嗓音颤抖:“怎么可能?殿下……他怎么会……明明父皇这几日都没有下任何旨意,明明说他暂时还没有决断的……”

明珠哽咽着道:“是皇上下令,特意瞒着太子妃的,其实圣旨早在前两日的早朝上就已经……如今,如今太子殿下的尸身说是……说,说是太子殿下意图谋反,是个大逆不道的罪人,不配礼葬,就草草秘密处理了。”

裴妍彻底崩溃,泪水夺眶而出,紧紧揪着衣襟的双手指节发白,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掐出月牙般的血痕。

“太子妃……”

裴妍拂去明珠要搀扶她的手,浑浑噩噩地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出殿外,脑海中一片混乱。

江弘生前是那么矜贵的一个人,死后竟然连皇宗都进不去。

怪不得,怪不得她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路上碰见后宫嫔妃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着她。

真是瞒的她好苦。

裴妍倏地笑出声来,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这一生,何其可悲。

前半生求爱,后半生失爱。

随波逐流,不甘挣扎,但最后,所追求的人都在舍弃她,离开她,顾温如此,江弘亦是如此。

“太子妃,您没事吧,您这是要去哪啊?”有宫女见到裴妍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地追了出来。

裴妍并未说话,只是行尸走肉般地往外走。

待到她回过神来,她已然来到了镇国公府。

云舒宁似乎已经等了她许久,见到她出现,眸光微动。

裴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身子一软跪倒在地,泪流满面:“云小姐,你说话不算话!你明明答应了我会为太子求情的!可是为何,为何他还是死了,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让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走的时候,可有人为他送别,可有人为他准备一顿好饭好菜……”

云舒宁看着裴妍这副模样,心中既有愧疚又有怜惜。

她上前扶起裴妍:“太子妃,太子之死,是皇上的决定,我也无能为力。”

裴妍听到这话,心如刀割,泣不成声地问道:“那他的尸首在哪?你们所有人都唾弃他,不愿为他收尸,那我去替他收尸,不能让他就那么暴尸荒野,云小姐,算我求你,毒我已经服下了,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既然我同他不能生而同衾,死能同穴也是好的。”

话到最后,她嘴角微微勾起,似是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两人在一起的画面。

云舒宁沉默片刻,拿出一张纸条,递给裴妍:“这是他被安置的地方。”

裴妍颤抖着展开,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转身离去。

她一路哭泣,心中充满了后悔和自责。

如果她能早一点醒悟,江弘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都还没有,还没有告诉他她对他的感情。

她对他真正的感情。

此刻的裴妍只觉得浑身灼热而又手脚冰凉,胸腔里仿佛被沸腾的水给狠狠烫着,大片大片地灼痛,那疼痛放射性地迅速传遍全身,将她的心都快撕裂。

她颤抖着,在这寒日呼啸的风中抖成枯叶一枚,倏地,呕出了一口鲜血。

可现在她根本顾不上这么多,她只想快点,再快一点,用最快的速度在最快的时间里,见到他。

……

燕京城外有座崇元山。

山林茂密,树冠相连遮住了晚霞,只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裴妍在半山腰的地方停下,站在这里,能看到山下雪色渺渺还有整个燕京城。

裴妍有些困惑。

她本以为自己所要去的地方是一个森凉无比的乱葬岗,可到了才发现,这里非但没有半点萧瑟荒凉,在她前方不远处,隐在影影绰绰光影中的,竟是一处宁静的农家小院。

“吱呀——”

院门被人推开。

薄红的晚霞穿过覆了银装的枝叶,映得院中正在劈柴的那人身影茕茕,有些虚化。

那人听到动静,劈柴的手微微僵住,缓缓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