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敏皇后带着赵缨离开,路上,孝敏皇后问赵缨,京城的贵女中,可有能做定王妃的?
孝敏皇后离京多年,早就对京城的官眷不熟悉了。
赵缨也觉得立妃之事迫在眉睫,偌大的王府,没有女主人怎么成?
而且经此事,父皇必然将此事提上了日程,他本就有意让赵曦承继大统,没有子嗣怎么成?
但乍然一问,赵缨也一时没有头绪。
孝敏皇后让人拿来了未嫁贵女的名簿,还让人画了画像,母女俩认真挑了起来。
前朝,孝敏皇后和赵缨走后,建熙帝让内阁大臣们进来,说是问策,但其实就是堵嘴。
只要堵好了这群大臣的嘴,那此事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直到日子久了,影响就散了。
建熙帝说赵曦酒醉乃无心之失,贾氏与方家和离,定王负责纳她入府,三方都商量好了,都没有异议。
杨太傅是定王党,自然顺着建熙帝的话说,建熙帝很满意,本以为上官澍会反对,谁知上官澍竟一言不发,反倒是尹丞相言辞激烈,咬着此事不放,说得甚是难听。
到后来,尹丞相与杨太傅竟当众吵了起来。
在场人都理解尹丞相的偏执,因他曾是废太子赵琮的恩师,当初柳丞相被气死后,建熙帝提拔尹丞相,除了他的真本事之外,也是为了赵琮的帝位稳固。
为了国事吵架,侮辱斯文,所有人都习惯了,严重的时候,动手动脚都是有的。
建熙帝慢悠悠喝着茶,看两个老头互掐,等二人掐累了,他放下茶盏,问道,“润之,你怎么不说话?”
上官澍拱手行礼,“回禀陛下,微臣不发表言论,是因为微臣既不同意杨太傅的宽仁之说,也不同意尹丞相的严惩之论。”
“哦?”建熙帝坐直了身子。
内阁一共七个人,三公为最有话语权之人,设为单数,也不过是为了意见不统一的时候,能票出个主意,就比如尹丞相和杨太傅持相反意见,若上官澍占了哪方,哪方被取谏的概率就大。
谁知道上官澍不按套路出牌,中立了……
尹丞相和杨太傅沉着脸,面色如土。
上官澍回答建熙帝的疑惑,“陛下难道不认为定王殿下是被陷害了吗?”
建熙帝眼睛瞬间亮了,润之终于开窍了。
上官澍不徐不疾道,“微臣做此想的原因有三,一是纠定王殿下的人品,他不像是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若说是得意忘形,那更是不必,微臣只听说过皇亲贵胄得意忘形千金夺魁,何来在自己府中强取臣妻?”
“其二,证据不足,定王殿下的口供人证不足取信,那贾氏的口供就足以取信了吗?说到底,贾氏也并无确凿证据……”
尹丞相凉凉道,“可是陛下已经让宫里嬷嬷验过身了,确定贾氏有行房的痕迹!”
“这正是微臣要说的,有行房痕迹就一定是定王做下的吗?相反,若定王真是冤枉的,那贾氏和设计之人行事如此缜密,其心可诛!”
话音一落,建熙帝的眸光果然冷厉了起来。
涉及到未来储君,当然不能马虎。
尹丞相都被上官澍的话气笑了,“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你所言甚至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想!”
上官澍蹙眉。
杨太傅却又说道,“尹相这般急于给定王殿下定罪,莫不是你做的……”
“你胡说!老臣怎么会陷害定王殿下!”
尹丞相吓得立马跪下,“陛下明鉴!”
建熙帝抬了抬下巴,“好了……润之,你接着说。”
上官澍道,“其三就是贾氏本人,据微臣所查,贾氏果如传闻一般,贤淑德良,却未遇良人,时常遭受方将军的毒打。但微臣又查到,贾氏未出阁之前,与其表哥曾有婚约,后来表哥伤了腿,不良于行,也无法入仕,贾家便弃了此人,将贾氏嫁给了方洞。”
“这和此事有关?”
上官澍顿了顿,说道,“陛下,当晚接送贾氏去定王府的马夫就是个跛子……”
“而且事发之后,那马夫连夜逃出了京城!”
“微臣斗胆猜测,贾氏嫁入方府后,因方洞的虐待,与其渐渐离心,后与表哥旧情复燃,贾氏想要和离,与表哥双宿双栖,但方家必定不允,倘若……闹上这么一出,利用定王殿下,成功和离,再在和离后和远逃在外的表哥重聚,甚至行房之迹,都是……”
半盏茶之后,建熙帝下令,追捕贾氏的马夫,回来受审。
与此同时,回到府中的赵曦,目光深沉。
到底是谁设计了他?
这种敌人在暗,他在明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且这个局该如何解?
若就这么认了,纳了贾氏,岂不是白白受了这冤枉?
他虽不确定是否真的酒醉玷污了贾氏,但他敢确定,他绝对不可能强迫贾氏,像贾氏说的那般,还……还把她抱进卧房,且千城落看到了,他酒醉后就是被人抬进了卧房,并无不妥。
为今之计,只有再查!
入宫前,他已经让千城落去深查贾氏了,不知查出什么来没有。
赵曦正想着,千城落回来了,果然带来了有用的消息,赵曦叫人请来了衡壁,三人共商。
千城落激越道,“那贾氏有一表哥,是个跛子,昨晚送她过来的马夫,亦是个跛子,听方府的人说,那马夫深得贾氏恩宠,旁人月银五十文,那马夫足足有一两!”
“也就是说,若贾氏与那马夫暗通款曲,偷偷行了房,落了痕迹,赖在王爷身上,也是有可能的。”
赵曦眯眸,“这么说,本王确实是被陷害的……”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是如何怀疑到那马夫身上的?”
千城落冷笑,“设局之人百密一疏,那马夫做了事竟连夜逃出了京城,若无心虚,他逃什么?”
赵曦拧眉,“可这二人就为了和离之后双宿双栖,胆大包天害到了本王身上?本王觉得,她们背后还是有人,衡先生,你怎么看?”
衡壁一直默不作声,直到赵曦问了,他才说道,“想知道是谁害了殿下,就要看这件事成了,谁最有利。殿下因此事失了威信,丢了颜面,殿下是皇上最看重的儿子,是皇上心中未来的大楚之君,害了殿下,让殿下失了皇上的宠信,无非是朝廷中反对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