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脚婢”被赵睿带回了王府。
赵睿此举并非单纯戏弄魏祯,他考虑到魏祯的安危,魏琚那般危险,她此番回去,不是羊入虎口?
他们就白救人了。
且这壳子里现在到底是谁……若不小心暴露了,再以妖邪之罪处死。
赵睿故先修书一封,将今晚发生之事告知了魏太师,还言及魏祯本人因受了惊吓,记忆有些模糊,他让爱妾田氏多加照拂,待魏太师处理好魏琚之事,他便将魏祯送回。
对外只称魏祯和田氏一见如故,不舍分离。
魏太师向来欣赏赵睿,知他品行,又知他是真心把魏祯当亲妹子,发生了这样的事,赵睿不放心魏府也是应该的。
魏琚这混小子,当真是混账!
若魏祯当真出了事,那他们魏家何以跟陛下,跟皇后,跟燕王殿下交代?
魏太师大怒,将魏琚打了一顿,然后送去了军营。
在魏太师处理自家问题的期间,魏王府那叫一个热闹。
当晚,赵睿还真让未来太子妃给他洗了个脚,由此开启了一代帝王给皇后洗脚赎罪的序幕……
赵睿从未见过魏祯这般的女子,性情古怪,离经叛道,缺德毒舌还爱给人起外号……要不碍着她的身份,他恐怕早揍她了。
魏祯看见赵睿最宠爱的妾室田氏,吹口哨,拉着她共浴揩油不说,还教她宅斗,教她争宠,赵睿不止一次听魏祯撺掇田氏说,“只要王爷不能生了,世子就只能是你的恒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赵睿的庶长子赵恒(贤王)资质平庸,平日里呆里呆气的,她看着他啧啧道,“古代人早生子,生傻子……”
看见上官世藩跟人比试武艺,十战十平手,她赐了他一名,“五五开,楚国队长啊这是……”
魏祯评价最高的还是赵睿本人,说他是大楚盛开的一朵石楠花,表面清纯,骚气冲天。
因赵睿常和上官世藩混在一起,魏祯便又给他俩的组合起外号,叫奔波霸霸波奔组合。
这么说吧,苍蝇从她身边经过,都得遭一嘴,说它吃饭不洗手。
魏祯也不是傻子,在她将魏王府无意搅了个天翻地覆,频繁口出恶言,还没挨打之后,她隐约就觉得,她可能不是什么洗脚婢。
她去打听,奈何整个王府都被赵睿堵上了嘴,且赵睿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魏祯反复思量后,钻狗洞,逃出了魏王府。
说巧不巧,正好遇到了燕王,燕王责怪最近怎么不来找他玩,魏祯于是知道了她的身份,哇,未来的太子妃诶,魏祯瞬间将赵睿忘到了脑后,跟着燕王去他口中的玩乐之所。
到了才知,是斗兽场。
权贵们端坐高台,俯瞰场中的贱民和凶兽撕咬。
燕王诡亮的目光,成了魏祯的噩梦。
魏祯回到了魏府,久久难眠。
睡不着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赵睿。
魏祯走了,他下意识遣人去寻,知道她被燕王带走了,他就要去要人,却被上官世藩拦下了,他满含深意地告诉他,她本来就是燕王的女人。
哦,对。
深夜无眠,这个时辰,他本该抱着他的温香软玉,可是他却坐在书房里,失落地喝着酒,理智告诉他,她本来就是个客人,因她在,他都没空和最心爱的宠姬亲热,她走了也好,清净了。
赵睿的心绪平复了,却在这时,魏祯找上门来,深深地看着他,告诉他,她不想嫁给燕王,她也不想让燕王登基为帝,这样残暴,视黎民百姓为刍狗的皇帝,他上了位,对全天下都是一场浩劫。
今日他敢杀一人,明日他就敢屠一城!
人死了,就真死了。
她说,她可以苟活,也可以冷眼看着无辜的人去死,但事情未发生之前,她想搏一搏。
魏祯的话已经很明白了。
赵睿亦懂了,那一瞬,答应的话便要脱口而出,可到底他是赵睿,是那个自小受尽折磨屈辱,谨慎小心的赵睿,风险那样大的事,只要输了,他的整个魏王府都要抄家问斩。
他不是没有登极之心,一个皇子,怎么会甘心庸碌?只是皇后一脉势大,陛下偏宠,他只得上官世藩这么个不太着调的支持,还有个耿忠的秦将军……他早便计量过,胜算不大。
他是个谨慎的人,从不做冒险之事。
他已从地狱爬出来,不敢再往那深渊望一眼。
但是,他还是问出了口,“你要本王冒抄家之险,你能给本王何等筹码?”
安静了片刻,衣裙的簌簌声传来,他转过头去,下一秒惊在了原地。
魏祯却毫不躲避,直视他的眸,倒把他一个男子看不好意思了,他心生恼怒,就听魏祯开口道,“我是太子妃,可太子未封,谁是太子,我就是谁的女人,赵睿,你懂吗?”
赵睿如何不懂?
当上太子,就能得到她!
赵睿浑身的血激腾奔流,心开始躁动起来,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如同冷水灌顶,迫使他镇静了下来。
一直在外偷听的田氏冲了进来,“王爷莫要答应她,她是想害你,你忘了答应过妾身的话了吗?想想妾身,想想咱们的孩儿,你忍心看着孩儿受累问斩吗?”
她指着一身清凉的魏祯,怒目圆睁,骂得难听至极,“魏小姐,你已是未来的太子妃,何故这般不知廉耻,背着未来夫君来勾引我家王爷?”
魏祯一动不动,未见半分愧色和惊慌之色,只看着赵睿,要他的答案。
田氏见状跪下,楚楚可怜道,“若王爷真要如此,那就请休了妾身,让妾身带着恒儿离开,也好给魏小姐腾地!”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陪伴本王多年,与本王夫妻情深,本王怎会弃你和恒儿不顾?”
赵睿将田氏拉起,田氏哭着偎进他的胸膛,真真是鹣鲽情深。
直到目睹了这番场景,魏祯才死心地垂下眸,捡起地上的衣裙默默穿好,一道灼热的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她无心去管。
其实……她真不是来和田氏抢男人的。
她一个现代女人怎么会对一个已婚男子动心?
她不过是自我感动般的,想拿这具皮囊换个机会。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
过去,她只是芸芸众生的一个,她无权,也没本事干什么,但现在,她好歹有了些选择权。
但她也只是个普通人,她刚刚说了,她在赌,若赌赢了,给天下苍生换一个明君,她便做个贤后,母仪天下,若输了,做暴君的皇后,她也自诩当不了死忠义士,刺个杀,下个毒,以死明志乱七八糟的,她会好好的苟着,不顾一切的苟着。
虽然这般想,但被拒绝了,到底是难堪的。
纵然魏祯脸皮厚,也有些挂不住。
具体表现在,她穿好衣服头也没回,话也没说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