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一下午也就开了两张,算了两卦,每卦十文,一共就赚了二十文,还没斗笠男的零头,闻言,他心里微酸,想了想,说道,“收摊吧,咱们去吃烤鸡腿!”
斗笠男闻言眼睛一亮,紧接着想到什么,低下了头,弱弱道,“可是二哥,咱们东西没卖出去啊……”
道士无奈笑了下,“那就先赊着呗!”
斗笠男一听高兴了,连连道,“好好好,先赊着,二哥你放心,明天我一定好好卖!”
二人收了摊子,去了附近的酒楼,点了几个小菜,一壶酒,一只大烤鸡。
斗笠男摘下了斗笠,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了,抄起一个鸡腿就啃了起来,狼吞虎咽的,道士给他倒了杯酒。
斗笠男说道,“二哥,从前我洞府门口的小黄天天下山偷人家鸡吃,我还特别不理解,现在我理解了,鸡就是这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道士闻言朗声大笑,“哈哈哈……你那个邻居老黄是黄鼠狼妖,它能不爱吃鸡吗?”
斗笠男也觉得好笑,笑了声,“还真是。”
兄弟二人吃得高兴,斗笠男又叫了两只鸡,这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二人酒足饭饱之后,叫来了小二结账。
“十两?”
道士瞠目结舌,指着一桌子剩羹残骸,“就……就这么几道菜,十两?”
小二的也是好脾气,伸手指了指斗笠男面前成山的鸡骨头,解释道,“这是咱们酒楼的招牌烤鸡,一只就要三两,您吃了三只……”
斗笠男白嫩的眉骨拧了起来,京城的物价好贵……
道士没辙,掏出了全部的家当,数了数,还差二两。
“欠二两行不行?”
小二一见二人要吃霸王餐,脸色就变了,声音也冷了,“本店概不赊账!”
斗笠男弱弱道,“就二两,明天就还你!”
“二文也不成!”
小二的声音不小,吵到了其他客人,众人好奇地望了过来,道士见状,脸皮有些挂不住了,怒道,“你这小二怎么这么犟啊,又没说不给你,欠着,明天就给不行吗?”
小二斩钉截铁,“不行!本店的规定,概不赊账,没钱啊,没钱咱们就去官府……”
一听去官府,斗笠男吓了一跳,连忙劝道,“小二哥你别急,你听我说,我们兄弟二人初来乍到,这位道兄是我亲哥哥,怜我长途跋涉,故摆下此桌,真不是有意赊账的,实是不知这京城深浅……”
三人正争论着,上官渚从楼上的包间走了下来。
脸颊带着红晕,目光浑浊,脚步也不甚利落,看着像是醉了。
掌柜的见状上前扶了下,被上官渚一把挥开。
上官渚跌跌撞撞地离开,路过道士那一桌时,就听小二刻薄道,“没钱就别请客啊,你也是当哥哥的,这么坑你弟弟……”
“你怎可这般胡说,我二哥才没有坑我!”
上官渚一听,顿时酸楚直冲大脑,脸上也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当哥哥的坑弟弟……
这些日子,他借酒消愁,浑浑噩噩,无非是“花柳门”暴露,将他所有的脸面都踩在了脚下,他实在没脸见人了。
而他这般惨状的罪魁祸首是谁?
他的亲哥哥!
上官澍太狠了!
他与他血脉至亲,同气连声,他却一点情面都不顾!
就因为他暗恋赵缨,他就要爆出这种天大的丑闻,把他彻底逐出局?
他只敢一心想着上官澍的可恶,甚至都不敢去想,发生了这种事,赵缨会如何看待他?
他是彻彻底底没机会了……
上官渚恨啊,闷啊,满腔的郁气和委屈无处施展,他想仰天长啸,可又怕招来熟人的侧目,他仿佛成了见不得人的老鼠,不,他一直是一只暗井之鼠,只敢偷偷窥视他的月亮。
都是上官澍的错!
他为何这般狠?
他可是他的亲弟弟啊!
哼!他既然他不仁,就不要怪他不义!
从今日起,他便没有他这个大哥了!
上官渚暗暗狠下心来,目光却舍不得从道士和斗笠男身上移开,红着眼眶,好像在透过眼前的场景,看着什么。
沉郁的心底,忽然涌上密密麻麻的委屈。
大哥从前很疼他的……
上官渚脑子里突然冒出了那首诗:
仰瞻帷幕,俯察几筵。
其物如故,其人不存。
物是人非许是这般吧……
上官渚看向掌柜的,扔出一锭金子,说道,“那桌的账我结了。”
掌柜接过金锭子,一愣,还要说什么,上官渚已经走了。
夜风习习,酒气被吹散了许。
马车就停在门口,上官渚正待上去,身后,却被人叫住了。
“壮士留步!!”
上官渚不意是在叫自己,他这般姿容,怎么也挨不着壮士称谓,抬腿迈上小厮的后背,刚要上马车,后襟就被一股大力扯了一下,将他拉了下来。
上官渚诧异地回头看去,竟是那道士,后面还跟着一个粉面男子,就是道士那弟弟。
道士微微一揖,“多谢壮士搭救之恩!”
斗笠男也谢,笑容甜美羞涩,还带了丝天真,美得雌雄难辨,“谢谢!”
上官渚挑了挑眉,在心里奇怪了下斗笠男怎么能秃得这么厉害,连睫毛都没有……
嘴上,却已然开了口,“无需挂牵,举手之劳而已……”
道士摆了摆手,“今日若非壮士搭救,恐我二人要被折辱至深了!”
“壮士家住哪里,所欠银钱我兄弟二人择日便还!”
上官渚闻言,对此二人的印象又好了些,他淡淡一笑,“银子不必你们还了,今日我做东。见你二人非京城本地人,就当我尽一下地主之谊吧!”
“那怎么行?”道士显然是个不爱欠人的,连连拒绝,非要还钱。
上官渚哪看得上这些小钱,被道士的执着也搞无奈了,哭笑不得,旁边的小厮看出了自家爷的无奈,附到上官渚耳边,“爷,三爷不是正在找道士降妖,莫不问问这道士本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