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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氏见自己这么躲着都被陈氏认了出来,心中暗叫倒霉,可她嘴上却是不肯让人的,只远远躲在离陈氏最远的墙角处,尖酸刻薄地大叫:“你这老贱人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你……我打死你个贱人……”陈氏冲着刘氏的方向拳打脚踢,被手腕粗的木围栏挡住了,刘氏缩在离陈氏最远的角落里,毫发无伤。

“你们放我过去,我要打死那个贱人……”陈氏疯狂大叫。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会她。

“妹妹,你快打她,这个贱人勾引你哥,是她害死你哥的……”陈氏冲着李氏大叫起来。

刘氏听了这话,突然畅快的哈哈大笑,“老贱人,你是不是傻,你叫她打我,哈哈哈哈……你以为当年她不知道冲哥和我的事?”

陈氏如遭雷击,猛地跌倒在地,颤声叫道:“你胡说,你骗人,妹妹,你不认识她……”

“哈哈哈哈……她不认识我?老贱人,你说什么笑话哪?她不认识我,她能给我那么多银子,好几万两呢,这二十年,可都是她养着我们娘俩,她还把国公府的三姑娘嫁给我儿子,哈哈,你们李家都没娶上国公府的姑娘吧!老贱人,你说她认不认识我?”刘氏笑的畅快,一张面皮却是极为扭曲,看上去吓人极了。

“阿芳,她说的都是真的?你早就认识她,你在永宁关时就认识她?”陈氏愤怒的睁大眼睛,眼珠子都鼓了出来。她死死盯着李氏,万分期望从她嘴里说出否认的话,只要她肯说,她就一定相信。

然而李氏却让她这位待她如亲娘般的嫂子绝望了,李氏沉默片刻,低声说道:“她儿子也是我哥的血脉,我是做姑姑的,总不能不管。”

刘氏听到这句话,眼中闪过一丝隐秘诡谲的笑意。李氏到现在还是这么想,真好!对,就得这么想,只要李氏认定伯安是李冲的遗腹子,她们母子就不怕活不下去。国公府不可能真的不管李氏。毕竟这些年来李氏的风光,早就让刘氏嫉妒的面目全非了。

刘氏只顾着气陈氏,都把自己因何被抓进来的原因给忘记了,李冲的儿子,怎么可能有条活路?刘氏不知道,她这是把唯一的亲儿子往死里坑啊!

与刘氏的暗自得意不同,陈氏却觉得自己的天都塌了,当年丈夫战死之时,她没有被打垮,她心里只想着要好好养大孩子们,要风风光光的发嫁妹妹,要替丈夫李冲好好的守着这个家!

就算她丈夫曾经睡了刘氏那个贱人又怎么样,她又没被抬进李家大门,说起来连个外室都算不上,不过是白被她丈夫睡了大半年而已。

陈氏这二十年以来一直都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她也做到了,好好养大了她和李冲的孩子们,尽她所能的风光发嫁了妹妹李芳。李芳嫁进侯府后,也的确给娘家带来了极大的好处,李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这份富贵,就算她丈夫李冲活着,只怕也是根本不敢想的。

陈氏万万想不到,二十多年之前,那个曾经让她痛苦过的女人,今日竟然会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而且她……她还和自己的丈夫生了一个儿子,最让陈氏崩溃的还不止这一点,最让陈氏无法接受的是,她一手养大的小姑子竟然早就知道此事,还养着那贱人和孽种整整二十年!

藏在牢房外的书吏奋笔疾书,他一边写一边暗想:大人这法子真管用,只将这些犯人关到一处,不用审她们自己都招了,等日后过堂,她们再怎么抵死不认罪都没用了。

被关在牢房里的人不知道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被人记录下来,将来可做呈堂证供,还在互骂个不停。连方才呆滞的赵氏和醒过来的李氏三儿媳妇许氏也加入了咒骂的战团。

只不过李家的儿媳妇们互骂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没有什么价值,只有陈氏,刘氏,李氏三人的话,才最有价值,书吏觉得只是这三个女人互撕,他都快能将整个真相推断出来了。

大牢之外,正堂上的赵大人收到了宁国公府送来的诉状以及相关证物,同时还收到了京兆府转来的,状告李家老二强抢民女,逼人生女夺女的状纸,状纸上写的清楚,被夺走的女婴十个月大,左手大拇指下掌根处,有一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

赵大人立刻命人到大牢中将孩子抱了出来,看到孩子左手掌根处的确有个铜钱大小的青色胎记,形状与状纸上描述的一模一样,这若不是亲娘,再不可能连最细微的细节都记得这般清楚。

赵大人立刻命人传来孩子的亲娘,李家的女婴果然与这憔悴的女子相貌有几分相似,那女子自从抱住孩子,就再也不肯放手了,只哀哭着不停磕头,求青天大老爷为她做主。

赵大人命衙役传来当日为这女子接生的稳婆,又命人滴血验亲,因为孩子手上那铜钱大的青记并不常见,况且当日她还得了五两银子的赏钱,普通人家生了女孩还给这么多赏钱的,可是少见得很,所以稳婆记得的非常清楚,一眼就认出了那孩子就是旁边少妇亲生的,只是孩子如今养得胖乎乎的,亲娘却憔悴得吓人,都干瘦的皮包骨头了。

滴血验亲的结果也是两滴血立刻相融,这越发证明她们是一对亲母女。赵大人心里念着婴儿无辜,就判那少妇先带女儿回家,至于她状告李家老二李玉树强夺民女,逼人做外室之事,还需要再行查证方可审判。

能要回女儿,少妇已经很满意了。她原本满心恨意,可自从怀上孩子之后,也就不得不认命了。如今状告李玉树,她所求的不是什么公道,而是想求官府作主,让李玉树不能再骚扰于她,再给自己立个女户,也好带着女儿安稳度日。日后女儿长大了,给她招个上门女婿,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