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自贺希离开后的一段时间里,厉御憬每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生活里心不在焉。
憬园是不回去住的,他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晚上他就住在那里,刘姨得知他不回来住时,还提住了要去新公寓里照顾他,被男人拒绝了。
理由是憬园里需要人来看管,即便是没有人住,也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说不定哪天贺希就回来了。
还有就是厉御憬特意交代过的,憬园里的玫瑰需要人细心照顾。
是了,贺希离开的一周里,新的玫瑰幼株又被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与之的‘花里胡哨’不同了,这次的玫瑰全部都是红色系,很多都是濒临绝种的,都被他不知用什么方法搞了过来。
即便那段时间里他不在憬园住,可是闲暇时间还是会自己驾车回来,亲自将玫瑰幼株栽种下去,每天栽一点,每天栽一点,不知不觉中,花园就全部栽满了。
为此,他还特意聘请了玫瑰养护专家到憬园里,照顾好它们,他总想着,玫瑰花全开的时候,是叫女孩回来的一个理由。
公司里也一样。
男人每天几乎多半都是盯着照片发呆,开会期间注意力全在手机上,按开看一眼屏幕,熄灭。
再过个不到两分钟,再按开,有时候像是不死心一样,还会划开锁屏点进去看,像是在等谁的消息。
当然,也只有凌申知道他在等谁的消息。
两地时差问题,一开始贺希偶尔还会打电话过来,但是她白天闲下来时,他这边已经深夜了,他白天时,女孩又在深夜里。
如他所说,不打扰贺希的生活,所以从不主动打电话,只有等,等女孩的电话打过来。
有几次醒来时发现没接到女孩的电话,又气又悔地将手机狠狠甩到了墙边,手机四分五裂,但几乎是两个小时不到,新的手机就又买了过来。
还是要等电话的,因为夜里没接到电话,有几次男人甚至天天通宵,黑白颠倒,可那几次,女孩没有打电话过来。
渐渐地,电话基本上就没有了,因为贺希知道打了多半也是个接不通,所以后来就是发消息,简单的问候两句。
但是到后来可能是女孩忙了,也可能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消息也少了,从一开始的一天七八条,变成一天一两条,再变成现在的三天没有一条。
凌申和楚尘见到他拿手机最多就是,在一个备注为‘宝贝’的聊天框里,敲敲打打,写着一大段又一大段的话,每次写完,他们以为要发出去时,男人又开始长按删除键。
直到聊天框里干干净净,厉御憬又小心地关上手机,贺希不爱发朋友圈,三天可见的内容里什么都没有。
有一次楚尘真的看不下去了。
“老大,你想发就发呗。”
“在这敲敲打打这么长一串,最后又删掉不发,怎么?练文笔啊。”
厉御憬闻言什么也不说,只是自顾地删除着打出来的话,直到删的干干净净。
他就是个偏执狂,说过不打扰,只要女孩不主动,无论他怎样牵肠挂肚,怎样魂牵梦绕,都强忍着寸步不入她的世界。
贺希离开的第25天,凌申偷偷给贺希打了个电话,很巧,接通了,因为他有特意算时间,其实厉御憬想打通电话也很容易,但是他不主动。
电话的内容就是,跟她讲厉御憬这段时间里有多么浑浑噩噩,希望她晚上可以打一个电话过来,女孩听着凌申讲的内容,心脏抑制不住的沉闷酸痛。
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不会磨灭的吧,她还是会担心他。
那天晚上,厉御憬接到了女孩的电话,看到备注时他甚至愣了好久,直到铃声快结束,男人才慌乱地点了接听。
女孩声音出来的那一刻,厉御憬沉寂多年的眼泪再次决堤了。
他想骂她白眼狼,想说她没良心,还想委屈地质问他为什么电话不打了,就连信息都没了,他还有好多好多想说的话。
可是到了口中就变成了:挺好的。
不用担心。
照顾好自己。
还有一句早点回来,卡在喉咙里一直说不出来。
即便是这样,电话挂断后的两天里,厉御憬异常开心,直到知道这通电话是凌申偷偷让贺希打来的。
他把凌申和楚尘都叫去了拳击场,一个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差点站不起来,凌申默默受着,可楚尘却不甘心。
“凭什么啊老大,电话是凌哥打的,你怎么连我一起揍?”
凌申做事胆大心细,但是没点子,有些东西想不到,而楚尘办事随意,但歪点子多,很会攒(cuan一声)动人心。
厉御憬太了解他们两个,就像他们两个熟悉厉御憬一样。
然后楚尘挨得更狠了,鼻子都跟着往外飙血,凌申见状没忍住低笑出声,紧接着他就收到了楚尘的一记白眼。
厉御憬真正振作起来,是在贺希离开后的第36天。
这天晚上下班,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在夜街喝的烂醉,迷迷糊糊间起身离开,只有这样,回去他才能立马睡着。
走回去的路上,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hello,mr.Li,this’s Viktor Jelin.”
维克顿·杰林,圣宇列国际学院校长,在送贺希过去前,厉御憬就事先打了招呼。
而男人这次打来电话,就是告诉厉御憬,贺希在学校里的表现,适应能力如何,和同学交往怎么样,包括说在设计方面的天赋,成绩如何。
总而言之,一切都很好,从他分享的这些事情里,厉御憬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贺希离开他后,过得很好,甚至是更好。
尤其是听到他说,贺希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
活泼和爱笑...
在他身边时,从来没有人用这些词汇形容过她,多半都是漂亮,乖巧.....
“ok,bye~”
电话挂断,厉御憬难得清醒,吹着路口刮着的偏凉风,原来早已是深秋,繁茂的树木不再,地上落叶泛黄。
回到公寓里,男人好好泡了个澡,随后在缓缓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然后轻轻闭上眼睛。
再次去到公司时,依旧是往常那个生人勿近,雷厉风行的厉爷,凌申和楚尘,包括公司的每个人,都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咚咚咚~”
“进。”男人闻声头也没抬,嗓音低沉。
脚步声轻盈,直到女人的嗓音传来,厉御憬这才微微抬眼。
“憬哥哥~,今天终于愿意见人家了~”柳清清脸上带着埋怨,眼里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
柳清清回国后便直接进了厉氏,女人到底心机深沉,知道厉御憬对自己的一切纵容与例外都是源于对她哥柳至的愧疚,。
只不过柳至死了,一切的弥补与愧疚就都落在了她身上。
她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不然柳至不就白死了?
所以他只要了一个普通职员的身份,每天努力工作,只是为了让厉御憬永远觉得亏欠,细水长流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有事?”男人语气低哑,但是听不出太多抵触,这反而让柳清清更开心了。
前几天进他办公室,还没说话就被他吼了出去,她也知道是因为贺希的离开,可是今天明显的不一样了,由内而外的不一样。
女人便自然的以为,贺希又能算什么?不还是一个月时间就能遗忘的人,跟他住一起这么多年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