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飞回到家里。
此时,他家里热闹非凡。
原来是他妹妹王智慧要相亲了,媒婆来家里说亲。
媒婆介绍邻村一个小伙,说年龄比智慧大两岁,与王鹏飞同岁。
王鹏飞已经年过三十,还未婚,他妹妹智慧常以此为理由,不愿谈恋爱,不愿结婚,家里都急死了。
农村姑娘,过二十一、二岁就会被催婚的。
智慧都快三十了,还常常说:“我哥都没有结婚,我结什么婚呀?”
王鹏飞觉得自己耽误了妹妹的终身大事,乡下哪有这么大年龄还未出阁的姑娘呢?
此时见媒婆滔滔不绝地介绍着邻村的那个青年,说样貌好,家里有钱,家世、年龄都与小玲门当户对,智慧嫁过去肯定享福。
王鹏飞的爷爷奶奶、叔伯婶娘,姑姑姑父,满屋子的人都围着媒婆,七嘴八舌探听准新郎的信息。
王鹏飞仔细一听,认识!这不就是自己的小学同学蓝新羽吗?
这把年纪的,除了自己,他也还单着!王鹏飞心里暗笑。
蓝新羽读书时吊儿郎当,人高马大,爬墙掏鸟窝少不了他,就是不爱读书。
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高中,跟他父亲在镇上开杂货店帮着做生意。
王鹏飞偶尔能听到他的消息,说他家确实挺有钱,在镇上还买了房子,这种条件,早早娶妻肯定是没问题。
估计是看姑娘挑花了眼,左挑右选,到头来高不成低不就,一拖拖到现在。
媒婆见王鹏飞回来了,无形的威力,让她一再保证蓝新羽未婚,没有什么花边新闻黑历史。
媒婆说蓝新羽早先不要父母做主,要自由恋爱。
仗着自己有钱,长相又好,自由是自由了,却没有恋爱。
媒婆说,现在是蓝新羽自己说认识未嫁的智慧姑娘,派她来问问。
王鹏飞照着媒婆给的电话,拨过去,他要问问这个老同学是不是真的打自己妹妹的主意。
“你好,哪位哦?”
蓝新羽的声音,似曾相识,又觉得陌生,太久没有联系了。
“王鹏飞,你叫来的媒婆在我家,说了半天,原来是你呀?怎么回事?来真的还是玩玩的?”
王鹏飞单刀直入,没有时间跟他瞎掰扯了。
“真的真的,鹏飞啊,好久不见,要不要过来镇上见个面,喝个茶聊一聊?”
蓝新羽有些紧张,他没有想到王鹏飞这个时候会给他打电话,而且问得这么直露。
“你过来我家吧,我刚从镇上回来,明后天我就要走了。你打小就认识我妹妹,估计现在也不陌生,过来我家吃晚饭吧,咱们结亲不成友情还在。”
蓝新羽放下电话,叫他母亲赶紧备好上门提亲的礼物,开着小轿车直奔王鹏飞家。
吃过晚饭,谢真真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你不去给你二爷爷拜年吗?” 爸爸突然问谢真真。
“一定要去吗?他的身体好不好?”谢真真对这个二爷爷十分忌惮,在学校里有时会想起他,有时候会想找个时间去看看他。
但是,每当回到家时,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到了最后,什么事都完成了,就是没有时间去看他。
也许,还是不到时机吧?
“身体还是很硬朗,但比起前两年,弱了不少,上个月还住了院。他每次见到我都要问起你来。”
谢真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不到8点,电视上刚刚报完了天气预报。
“去吧,现在就去,你得陪我去。”谢真真都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来就要走。
妈妈从房间里提了个袋子,往谢真真手里一塞:“大过年的,不能空手去。”
谢真真坐上爸爸的自行车,礼品袋挂车把上。
年初五的夜里八点钟,外面天气晴朗,灰白色的云层下面月亮半隐半现,路上行人稀少,很安静。
起初父女两个都不说话,只听见自行车吱吱嘎嘎的声音。
“爸,下午舅舅来了我们家,他跟我妈唠了很久。”谢真真打破夜的寂静,她想试探一下爸爸对王鹏飞的看法。
“嗯,你妈说了,很好,我没有什么意见,你开心就好。”
“我们家的牛还有多少?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看看?”
“走不开呀,去年冬天下了很多牛羔仔。你们好好生活就是了,不用在意我跟你妈妈。”
谢真真就知道爸爸是这个意思,他哪会放得下家里的牛群呢?
“有困难就要跟我说,别一个人藏在心里,出门在外,别惹事,要多礼让,知道吗。”
“嗯。”
爸爸年近五十了,半辈子都沉默寡言,吃苦耐劳,从不与人争强斗气。
“对舅舅王鹏飞呢?有什么意见?爸爸对他有什么想法或要求?”谢真真还是要爸爸的直接意思。
“有什么想法呢?我还能有什么要求?你姑都嫁了,你那么喜欢你舅,你舅从小到大,他教你比我们教的还多,他疼你,我跟你妈都知道。”
“哦。”
谢真真抱着爸爸,鼻子有点酸。
“爸——”
“嗯?”
“爸爸,我爱你!”
“……”
谢真真与爸爸一路上再无说话。
十几分钟后到了隔壁村,二爷爷的家。
爸爸摁了摁院子铁门上的门铃。
“铃……”
接着就有脚步声过来,开了门。
谢东方吸着棉拖鞋过来了,身边跟着一条大黑狗,看上去凶神恶煞。
“嗯?贵客终于来了?这么晚?咋不早点,过来吃晚饭?”谢真真听出话里有话。
“她说明天去县城参加同学婚礼,后天就回学校,所以现在来给二叔拜年。”
爸爸忙替谢真真解释。
“爸,谢真真来看你了。”谢东方这喇叭,还没进屋就喊上了。
喇叭声还没有停,从他们家客厅、厨房、楼上走出来好些人。
这些人当中,谢真真只认识周小红,别的猜吧,不是谢东方的父母就是他的兄弟姐妹。
不做声跟着爸爸是谢真真的拿手绝招。
“真真啊,好,好,好,来了就好,来二爷爷这里坐。”
一个头发胡子全白、穿着一件军绿色大棉袄的老者,就是谢真真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二爷爷。
“爷爷好!给爷爷拜年!”谢真真看着这二爷爷,从囗袋里掏出一个红包,双手递给二爷爷。
“这个,哪能呢?你读着书,来给爷爷拜年,应该爷爷给你压岁钱才对。”二爷爷拒绝接受,推来推去。
“二叔收下吧,孩子的心意。”真真爸爸劝道。
“收下呗,咱们真真能挣钱。”谢东方附和道。
大家坐定,吃的喝的,一一上桌。
二爷爷问了问谢真真一些学校里的事,谢真真一一回答,中规中矩。
之后的聊天,没有谢真真的什么事了,爸爸与二爷爷家那些人说的,都是家长里短,或者村里村外的事。
谢真真离开了茶桌,与周小红坐在一起看电视剧,聊天,听她聊过年的事,也是家长里短,她婆家的,她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