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过两日,皇帝便宣了霍辰安进宫。
“对于镇北王失踪一事,朕也十分忧心。你放心,朕已经下旨给沈俊廷将军,让他务必派人将镇北王找到。京城的防御不可松懈,北狄也不可掉以轻心,所以朕决定,由沈利民将军前往北城戍边,由沈老将军驻守京中,而你可以立即动身,去寻找镇北王。对这一安排,你可有异议?”
霍辰安没想到重视京城防卫的皇帝,会同意让他离京去找人。
霍辰安跪下道:“臣无异议,臣叩谢陛下!”
皇帝将人扶起:“朕与你父王情同手足,你们父子二人都是朕的肱骨之臣,鑫儿自小被偷,若不是景年当年照拂苏家一二,朕不可能再找回这个女儿。你此次前去南越,务必小心谨慎,朕要你们父子都平安回来!”
霍辰安坚定道:“臣谨遵圣旨,一定会找到父王!”
虽然傅景年失踪的消息是沈俊廷秘密上报皇帝的,并没有知会沈家。但是突然调沈大将军赴北城,调沈老将军接任京城布防总指挥使,沈家也嗅出了一丝不寻常。
得知这个安排,苏鑫儿立即找许神医要了一些金疮药和常备药品,送去了将军府给大舅舅。晚上回镇北王府之后,她找到霍辰安,同样送给他一堆药物。
“我此次离京,什么时候能回来,不得而知,母亲那边,我只说是去北城戍边,并没有说要去南越,你平时与她说话,一定要注意,千万别露了端倪。”霍辰安在书房忙碌,将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安排好。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义母的。只是,南越现在内乱,连义父都不知所踪,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遇事多考虑几分,有任何消息都要想办法传给二舅舅和三舅舅他们,千万别意气用事。”苏鑫儿担心霍辰安关心则乱,会不顾一切思虑不周。
霍辰安无奈的笑笑:“你放心,我没那么冲动,我还要带着父王回来,看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呢!”
霍辰安第二日一早,便带着一队人马出城了。
送行的时候,霍清语以为儿子是去戍边,虽然有些舍不得,但国家大事为重,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霍辰安务必注意安全,不必顾念家里,要经常写信之类。
苏鑫儿陪在一边,虽然十分担忧,但还是强装镇定。
京城和南境、北境都换成了沈家一门将领,朝中众臣都以为皇帝这是看重沈家,看重玥贵妃,有意要培植六皇子的势力,于是朝中的风向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有人默默站队六皇子。
但是六皇子毕竟还是个奶娃娃,在这个时代,由于医疗条件的限制,孩子要想平安健康的长大要耗费大量心血,有时候一个发烧便会要了孩子的一条小命。疾病面前人人平等,疾病可不管你是皇家贵胄还是贫民百姓。
这几日,六皇子因为出牙,竟然发烧了。
“之前长牙的时候也没事,没想到这次竟然一下子就烧了起来,许太医,你看熬些汤药喂下去,能不能快点降温。”玥贵妃守在旁边,眼睛通红,一看就是熬了夜的。
“娘娘不必忧心,目前六皇子虽然高热,但还能吃下稀粥,除了精神状态萎靡了一点之外,并无不妥。叫伺候的人时常擦身降温,再喝下解热镇痛的汤药即可,饮食要清淡一些,过个几日便好了。”许太医开了一个方子,交给宫女去熬药。
苏鑫儿牵着六皇子的小肉手给他在一些穴位上揉捏,她听许神医说过,在人体的穴位上按摩是有效的,这种小儿推拿的方法在后世备受推崇。
顔辰发着烧,但见姐姐揉捏他的小手,只以为姐姐是在陪他玩闹,笑得咯咯咯的。
“唧唧……唧唧……捏捏……”顔辰发着小奶音,将自己的一条小粗腿伸到了苏鑫儿怀里。
苏鑫儿转而对小粗腿按摩起来。
“母妃,这里有我照顾弟弟,您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看着玥贵妃熬红的眼睛,苏鑫儿道。
还没等玥贵妃回答,桂嬷嬷便进入内殿,有些欲言又止:“娘娘,许神医派人传来消息,说……说那位怕是不好了,她想见您一面。”
听闻此,玥贵妃缓了半天,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罢了,她到底养在我身边多年,既然快不行了,那便去看看吧。先去请示皇后,咱们再出宫。”
玥贵妃转而摸摸苏鑫儿的头:“母妃去看她最后一眼,鑫儿心里不要不舒服好不好?”
苏鑫儿大度道:“母妃,您放心去吧,弟弟有我照顾。”虽然不喜欢熙悦,但到底她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当年也是被舒妃坑害,父母双亡,她走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苏鑫儿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感叹生命无常,人更应该珍惜当下。
张皇后应允之后,玥贵妃带着二十个侍卫和贴身宫女去了许府。
“母……妃……”熙悦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已经瘦得脱了相,比之前养在宫里的时候憔悴多了。
看到自己养育大的“女儿”病成这个样子,要说玥贵妃心里不痛也是假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当年不知道熙悦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百般宠爱过,一路都是娇养着长大,伺候的宫人无数,锦衣玉食,未曾让她过过一天不舒服的日子。此时看见她被病痛折磨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玥贵妃到底还是软下了心肠,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汤药还是得吃下去,饭菜也要尽力吃一些,你配合好许神医,他医术高明,会尽一切全力医治你的。”
熙悦连手指上都已经快没肉,她使出了全身力气抓住玥贵妃的手,眼泪流下来,桂嬷嬷看着,也忍不住偷偷拭泪。
“母……妃……还能再见……您一面,熙悦……十分……高兴。”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很久才说完。
“求……母妃……救……救我……一命。”熙悦眼睛里透出挣扎,依然想活。
玥贵妃叹了一口气,看向许神医:“还有救吗?”
许神医摇摇头,没有说话。
熙悦固执的开口道:“有……有救……只要……只要她换我……把她的命……命格……给我。”她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她。
玥贵妃眯眯眼睛:“熙悦,生死有命,你被舒妃下毒,已经伤了根本,许神医医术高明,将你医治到现在,已经是力挽狂澜。你刚才说的换命格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这种无稽之谈,毫无依据。”
“不……她是……异世之魂……她可以……换命……”熙悦仿佛中了魔障一样,说着莫名其妙的胡话。
玥贵妃瞳孔震惊,原先还剩的一点养育了熙悦的恻隐之心突然就消失殆尽,眼里含着无尽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