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掩埋好那个坑洞后,悄悄回到客栈。
杰姆斯对那本笔记本里记录的内容困惑不已,特别是什么承载、轮回的,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让他毫无困意,一直熬夜到天亮,将这本记录不多的,类似于手札、随笔一类的笔记看完,其中很多讯息是他前所未闻的,使他印象深刻:
‘大陆历1227年4月22日,多云。
今天是我更换承载以来,在大陆历练的第二个年头,总觉得很有纪念意义,于是我买了这个笔记本,准备记录下历练中有意义的事情。
从萨哥斯到提哈用了两天时间,今天终于来到这座海港城市,这个城市的繁华和书中记载的无二,并无新奇之处。当然,除了城中的诺德人。
这些人普遍比本地人高上一头,甚至还要多,他们皮肤白皙,大多是黄色头发,且发须稠密,四肢健硕,孔武有力。
听说他们性格开朗,待人热情,但是我看未必,至少我见到的诺德人不是这样,我感觉他们在看我们卡拉迪亚人时,不像是在看一个人类,而更像是在看一头猪,甚至是一只猴子。
他们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丝毫不怀疑在无人的野外,他们捉住我们落单的卡拉迪亚人,会像拧断羔羊一样拧断我们的脖子。
提哈城的布告栏上最近失踪人口大增,我怀疑很可能和这些诺德人有关系,听说他们渡海而来的船上有大量专门用作划桨的奴隶,这些人很明显不是诺德人的族人,那他们又来源自哪里呢?
本地城主和城防军难道一点警觉都没有吗?不能派兵突袭这些诺德人的船只吗?看看那些龙头船的船舱里到底关押的是什么人?
不,他们不是不敢,而是不愿,这些远道而来的诺德人给他们带来了珍贵的皮草,和大量的金银贵金属,有这么丰厚的税收,丢失几个卑贱如草芥的农奴又算什么呢?
腐朽的权贵官吏和军队,我诅咒你们毁灭!’
……
‘大陆历1232年5月26日,晴转阵雨。
维鲁加城中的人传来内幕消息,就在二十多天前,一个叫海瑞布雷克斯的诺德土王,带领五千大军在提哈沿海登陆了。
他们势如破竹,仅用一日便攻破的提哈城,城中贵族和军队皆被他们屠灭,他们洗劫城中三日,据说城里已如炼狱,幸存的人都成了诺德人的奴隶。
该死的权贵官吏,腐朽的军队,他们但凡少一点贪心,多提防一点诺德人,也不至于被一日就攻破了城池,以致生灵涂炭,好好的一座提哈城也被摧毁。
诺德人目前正大军围困王城萨哥斯,估计城中腐朽的军队也抵抗不了多久,希望城破的时候,这些诺德人多杀一些腐朽的贵族官吏,少屠戮一些贫苦百姓吧。’
……
‘大陆历1236年9月28日,多云。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需要铭记。
刚刚即位的哈劳斯迫于形势和各方压力,宣布将国号由卡拉德帝国改为斯瓦迪亚王国,曾经统治整个大陆的帝国终于名义上瓦解了。
想不到当初费尽心血和德雷克打下的偌大基业,终究还是毁在了他自己的子孙手里。
从当初大剑所指,睥睨整个大陆,到现如今的迫于形势,不得不低头认怂降低国格,承认本属于自己的地盘上其他势力建立的王国。
老德如果知道自己的子孙这么个怂样,当初就不应该这么拼,全身受创三十一处,几次险些丢掉性命才打下的基业,最终还是白白拱手于人,何苦呢?何必呢?
帕拉汶,我再也不想来了,这个偏安一隅的城市暮气沉沉,终将会被攻陷。’
……
‘大陆历1238年,2月17日,小雨。
根据这些年搜集的二十三块散布在罗多克山区的碎片落点计算,纳米核心机很可能坠落在经度34.8,纬度32.1的位置。
这里是个山谷,谷内有个叫鲁迪的小村子,村民们也有流传天神发怒,用火矛撞击后山的传说。’
……
‘大陆历1238年,3月26日,晴。
经过一个多月的挖掘,今天终于在这个隐秘的山涧里挖出来我梦寐以求的纳米核心机。
只是这个机器是否有用,还得拿到那个地方试试再说。’
……
‘大陆历1241年,7月19日,多云。
前几天结识一个有趣的小伙子,他在帮一名病人治疗感冒的时候,指出我的用药有问题,并用自己配的药治好了那名病人。
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看来我真是不适合行医用药,看再多的医典也没有用,仍达不到活学活用的境界,这真是门需要天赋和用心的学问。
而这个名叫杰姆斯的年轻人显然很有这方面的天赋,不仅如此他对任何知识都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追求,在和他聊天后我们竟成了忘年挚友。
他那近乎赤子的纯净眼神,似乎是一对深不见底的深渊,需要用无穷无尽的知识来填满。
多像这具承载年轻的时候,只是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如果他再年轻十几岁,哪怕所有长老反对,我也让他成为入选承载。
我们两个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除了让我们产生尴尬的医学以外,我们一起谈论了天文、地理、人文以及没有超出这时代的各种科学知识。
我甚至在一次醉酒后和他聊得起兴,为了自我标榜我的渊博,竟把纳米核心机拿出来给他炫耀,并告诉他这就是典籍里记载的黑暗神器,可以治愈任何疾病的神器。
想不到他却对我的话深表怀疑,这也难怪,人们通常难以理解他们认知以外的事物。
不过以他对我的敬仰和崇拜,竟然没有对我盲听盲信,就凭这份坚持,让我非常的欣赏,这种坚持才是一个做学问的人最应具备的素质。
有几次我很想和他公开我的身份,让他加入神教,如果他拒绝甚至胁迫他加入神教,但是话临到口我又犹豫了。
我不应该让一个善于做学问的人,被政治的怪病侵染,并为政治改变了做学问的初心和立场,他是这片大陆的原生民,他所做的学问应该属于这片大陆,而不是属于某个人或是某个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