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抵达蓝月时,锦鸢便被当地热情奔放的风俗所感染。后来虽长住库斯特,但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自己身子也不好,无法融入其中。
这趟他们一路朝南。
穿过库斯特后,气候愈发炎热,风气也愈发开放。
路上常见男女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好不热闹,沿街女子摆摊出市、吆喝叫卖,路人一视同仁,并不会对女子有任何不敬的言语。
锦鸢一行人也都换上当地的服饰。
女子的服饰奔放大胆,为了降暑,露着一截细盈盈的腰肢,下身的裙装也是透气的纱裙,脚上的鞋子仅有几根绑带穿过鞋底。
不少蓝月女子还会在脚趾、脚背上绘着好看的图案。
锦鸢实在面皮薄,脚上仍穿着自己的鞋袜。
浓郁的异域风情,让锦鸢看得目不暇接。
她也从一开始的拘谨、拘束,到后来被逐渐感染,不再躲在马车里,而是同赵非荀下车游逛。
路上也能看见几个黑发黑眸的大夏人。
蓝月人见了也都和蔼待之。
锦鸢疑惑,低声询问身旁的男人:“去年我来蓝月时,还要蒙着面纱遮着眼睛,今日路上看见好几个大夏人了,他们好像都很欢迎。”
赵非荀护着她,走在路内侧。
回道:“蓝月子民大半从商,当初它夹在大夏、北疆之间,如惊弓之鸟,看见大夏、北疆人都战战兢兢,更是不敢轻易与这两国人随便交易。如今蓝月归顺大夏,来蓝月的大夏人大多是商队进货来的,看大夏人与见了一个金元宝无异,怎会不欢迎?”
“金元宝?”
锦鸢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有一摊贩热情地招呼她:“美丽的娘子!快来看看,我这儿有最最漂亮的耳坠!”
锦鸢回眸看去。
摊贩望着她的眼睛又蓝又亮。
可不就像是见了一块金元宝?
锦鸢笑出声来。
赵非荀虚搂着她的腰,带着走过去,低头问道:“选几样?”
锦鸢迎着摊主‘金元宝’般的灼热目光,也说不出口不要二字,挑了几个耳坠买下。
在**时,摊主问他们:“美丽的娘子,我这儿的货物量大还能优惠些,而且是蓝月独一无二的款式,娘子要不要多买些?”
那眼神,愈发炽热了。
锦鸢笑着摆手,用生硬的蓝月官话回他,“不用了,我们不是来进货的。”
摊主一脸好奇,“那是…?”
锦鸢柔声回道:“我们去海边。”
摊主先是诧异,随后便一脸笑道:“大夏不靠海,咱们蓝月的海那可是有蓝宝石美称的!你们这几日赶去,说不准还能赶上赶海呢,那才是热闹!”
“赶海?”
摊主也极有耐心地向她解释一番何为赶海。
在离开后,锦鸢忍不住感慨。
赵非荀看她,“怎么?”
锦鸢道:“蓝月不愧是人人经商,方才那个摊主热情又健谈,不是一味地推销自己的货物,你问什么,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还会按着你的喜好替你挑选,我都后悔买少了。”
她在说这些话的事情,眉飞色舞,看着极为快乐。
是在沧州、京城,甚至是在青州府里都不曾见过的自由、开怀。
赵非荀耐心听着,目光愈发温柔。
也将行程放慢了些。
好让她能尽情享受这段旅行。
三日后的傍晚,他们抵达海边,迎面吹来的风中卷来咸咸的气息。
两个侍卫去附近的渔村找落脚点。
赵非荀与锦鸢来到海边,在夕阳余晖下,眼前是一片湿漉漉的沙滩,海水层层退去,再望得远一些,是与天接壤的海面,晚霞的光洒满海面,阵阵海浪声传来,瑰丽、壮阔。
直到远处传来说话声。
锦鸢看去,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耳垂薄红。
她轻轻拽了下赵非荀的袖子,“我们往那边走走?”
她指的是无人的沙滩。
赵非荀顺着看了眼,瞬间明白了她的羞涩,道:“那些人就是在赶海,你那日听了摊主的话后,不是也说想试试么?”
锦鸢磕绊着问:“赶海就、就非要脱了鞋袜么?”
赵非荀笑着回道:“也不是非要脱了鞋袜,而是沙子打湿了沾上鞋袜不易清洗,在沙滩上行走还容易脱滑,不如脱了方便。”说着,他找来轻风,让他去寻一片避人的干净沙滩。
轻风应下去办。
锦鸢看着妇人手中拿着小铲子,弯腰在沙子里挖一个洞,总能挖出来一样东西扔回挎篮中。
次次不落空。
没一会儿,篮子里已半满。
与那妇人同行的人扬声问道:“挖了不少了,晚上这一顿是够吃了,咱们回罢?”
“成!”
两人也不留恋,贪多,擦干了脚穿上鞋袜离开。
片刻后,轻风也回来了。
引着他们走到一片沙滩前,又递给他们篮子、小铲子,“大公子、娘娘请放心,这片沙滩是当地里正家里的,咱们借住他家的院子,也一并将沙滩租用下来,兄弟们在路口那儿守着,不让旁人靠近。”
赵非荀颔首,接过东西。
锦鸢道了声辛苦。
赵非荀才踩着锦鸢走上沙滩。
她头一次踩上沙滩,一个不防险些跌倒,幸而身旁的男人稳稳扶住,才不至于狼狈摔倒。
才走上两步,锦鸢忽然又停了下来。
赵非荀看她。
锦鸢咬了下唇,道:“沙子都进了鞋子里。”
赵非荀:“脱了?”
她面上微红,点头应下。
脱了鞋袜,脚踩入沙子中,不是绵软、松爽的触感,也不会硌疼脚底,这奇异的触感让锦鸢分外欣喜,也不用男人继续扶着自己,越走越稳、越走越快。
踩入湿沙滩后,脚下的触感更紧实些。
她眼尖,看见沙滩上露出个气孔,用铲子铲出一个蛏子来,急着便拿去给赵非荀看,“瞧,挖到了这个!”
赵非荀看了眼,含笑道:“多谢夫人为晚上加餐了。”
锦鸢被他笑得面红。
叉着腰,故意说道:“一个蛏子算什么加餐,待我多挖些来,那才算是一道正经的菜。”
男人拱手,眸色温柔:“辛苦夫人了。”
两人相视而笑。
连海浪声都变得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