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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五牛这个家伙,不老实。

他说愿意投诚,可是对青阳的事,一问三不知。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曹东将军可是说过的,问出了消息还有重赏,这样下去,不仅捞不着赏赐,延误军机,还有可能受到惩罚。

可是,苏元青也不知道怎么办?

人家现在明面上都投诚了,总不能再按之前的说法,折辱他的夫人吧?

苏元青在帐中踱步。

傍晚,有人来给他送饭。是一个戴面纱的女子。

她说:“你是在想张渠帅的事吧?”

苏元青的心思,众人皆知,这女子知道也不奇怪。他说:“你有主意?”

那女子说:“有个想法。”

苏元青说:“那你快说说。”

女子说:“其实很简单,对于青阳的情况,不管是渠帅也好,小兵也罢,男子知道的,未必就比女子知道得多。你问错人了?”

苏元青被这话镇住了,头脑昏了片刻,惊喜道:“你是说,我该问他夫人?”

女子说:“这不很明显,他夫人去过的地方,比他更多。”

“对对,正是如此。”苏元青快步往外走去,在门口停下,回头问说,“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回头我给你些奖励。”

女子翻了个白眼,说:“你真的假的,把我都忘记了?”

她摘了一下面纱,又赶紧戴上。

“是你。”苏元青想起来了,这不就是树上那小妞么,“你上次没说你叫什么。”

“我叫刘淑兰。”刘淑兰说,“下次升官,记得给我安排一下。虽然在你手下当官,想必战事一停,全都是镜花水月,不过能当几天算几天。”

苏元青说:“好,这次若真如你所言,我就给你升官。”

他连饭都没来得及吃,便急匆匆去找吕秀英,告知刘淑兰的主意。

至于审问那个墨竹的女子,他想,交给吕秀英比较好。

吕秀英闻知这一主意,很高兴,说:“三弟最近很聪明嘛,这都能想出来。”

苏元青无意抢别人的功劳,说:“这不是我想出来的,这是你招来的刘淑兰想出来的。我答应她,若如她所说,就给她升官,到时候怎么升,就交给你了。”

吕秀英说:“我知道她,是个很聪明的丫头,回头我让她给我当军师。”

苏元青说:“先看看结果。”

能审问出来,这些才算数。

审问不出,谁说的都没有用。

吕秀英把曹猛和赵二郎叫过去,讨论此事,而后以吕秀英为主,曹、赵二人为辅,一起去找许墨竹。白脸黑脸一起上,终有结果。

原来这个女子被抢去之后,跟青阳的三位大王都睡过,她在山上住了不少时间。她看过布防图,见过宝库,也知道几位大王的性情和关系。

这一切,都是剿匪所需。

问过后,写成信,送去给曹东将军。

翌日曹东将军便又给苏元青官升一级,为从七品翊麾校尉,可领兵三千。

这已经不低了——

县令也不过是正七品。

苏元青短短时日,升任从七品,当然是天大喜讯。

他甚至有一些得意忘形——他知道自己得意忘形,羞于出去见人,在营帐里盘坐着修炼《赤月天经》,消化着身份的变化。

过了几日,曹猛和吕秀英回了一趟江宁,当日返回,带回六百乡勇。

求见苏元青,曹猛说:“大人,前方战事吃紧,伤兵增多,然而此地营帐距离太远,那些伤兵不便送来,着实不妙。我等去求见张知府,张知府有意接手此处,我等不如再往前走三十里,另建营帐,于此处前后沟通。”

吕秀英也说:“卑职附议。”

苏元青有些疑问,“深入战场,必然风险增加,可有对策?”

曹猛说:“回大人,我等手下兵马渐多,这次又带来六百乡勇,足可以在左右分别设立营帐,护卫中军。多设探子,以逸待劳,三千以内匪徒,可让他有来无回。”

吕秀英说:“现在,我们占据上风。匪徒若想派大队人马前来,几乎没可能。”

苏元青赞同说:“既然如此,那便报之曹将军,准备拔营。”

曹猛回答道:“是。”

准备了两天,才有回信。

曹东将军答应他们的请求,准许拔营,不过扎营的地点,却改成了往东南方向四十余里的湖边。并有军令,“十日内,剿灭湖上恶匪,保航道平静。”

这让苏元青措手不及,连忙召集手下,问说:“这匪该如何剿?”

曹猛回道:“此事易尔。大人给卑职五百兵马,卑职愿意直捣黄龙。”

苏元青对水有些了解,反问:“你知道他们老巢在哪?要是在湖上,你这些兵马可有办法上去。要是找船,人家在水里攻击,你又该如何应对?这是水战,不是陆战,你要是带了一群旱鸭子下了水,岂不危险?”

赵二郎说:“卑职听说,水战最怕的其实是火攻。那儿若有芦苇荡,这个季节最是干燥,要是这伙贼放火,只怕危险。”

吕秀英是这里长大的,对那儿了解更多,说:“不错,那儿确实有芦苇。”

苏元青问:“你还知道什么?”

吕秀英说:“其实那些水贼,也是生活所迫。据我所知,他们大都是附近村县里的穷苦人家出身,被官府压迫,吃不饱饭,又不敢和青阳匪徒一样造反,故而盘踞在那片湖中。要想拿捏他们,或可以从他们家人入手,可又怕逼反他们。”

苏元青说:“噢,这么说他们的家人不在水中?”

吕秀英说:“大都在周边村县。”

她有些担心,难道真要对家人出手,这或许能赢,可是太不厚道。

曹猛同样不喜拿家人开刀的办法,说:“大人,这些人并不算太坏,应以收服为主。若是逼反了他们,只怕难以完成将军的命令。”

“你们想哪儿去了,我什么时候说要拿下他们。”苏元青敲了敲桌子,说,“我的意思是,等到了地方,就请周边县城的人家都写个保证书,保证自己的家人没有在水上做匪的。写了保证书之后,如若再抓到他们家人做匪,便全家同罪。咱们把声势弄大一点,让那些匪徒知道,想必他们断不敢再做匪。”

“不可。”赵二郎却忽然反对。

曹猛立刻说:“卑职觉得很好,赵二郎,你搞什么呢?”

赵二郎说:“大人,有些匪徒已失了人性,岂能以常理度之。要是那些人不怕连累家人,难道我们之后真要杀他们全家?”

吕秀英说:“这有可能杀错。”

曹猛眼睛一瞪,朗声道:“那就杀错。大人若是不想杀,卑职来杀。”

“等等,等等。”苏元青说,“先不要喊打喊杀,这点事,用不着打打杀杀。只需要再补充一条。若是哪家人知道自己家人做匪,自觉劝不回来,便写明与之断绝关系,这样一来,若是抓到谁,不至于连累无辜。”

要是明知道劝不回来,还写保证书,赌苏元青抓不住人,那死了也活该。

赵二郎心下一喜,笑说:“大人英明。卑职愿意先走一步,让那周边清楚此事。”

苏元青说:“你去了之后,顺便查问那里官府情况,给我抓实证。回头我交给张知府,让他瞧瞧官逼民反的现状。”

这个时候若能拿出这些,那些官员必然吃不了兜着走。

赵二郎更惊,心里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喊道:“卑职领命。”

曹猛也佩服得不得了,暗道,此计若真能治了那片湖,当真功德无量。

出发,去看看湖中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