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宋清朔睁开眼,看见那个躺在自己怀中呼呼大睡的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弯了嘴角。
“看来,真的不是做梦。”
他不敢动,怕吵醒了还在睡梦中那人,只是一直看着她。
姜淮一向浅眠,却不知为何,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睡的很死。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睡着的时候,长长的睫毛耷拉着,在日光的照耀下,在脸上映出了倒影,呼吸声均匀绵长,就像她养的那只狸猫一般慵懒惬意。
宋清朔忍不住低头,亲吻了她眸子。只是这个动作,却把她从睡梦中唤醒了。
姜淮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说:“吵我做什么,睡的正香呢。”
“继续睡呀。”宋清朔给她掖了掖被子,笑着说,“我抱着你再睡一会。”
只是姜淮听到这句话,脸却刷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哼了一声低头嗔怪道:“不正经的,我不理你了。”
“怎么又说我不正经了。”宋清朔看着她锁骨上的红痕,笑意泛上眼角,小声嘟囔着,“分明我身上也好不到哪去…”
“宋清朔!”姜淮羞地转过了身,再也不理他,什么人呐,一大清早的吵自己睡觉不说,还总想些乱七八糟的。
宋清朔伸手抚上她后背的蝴蝶骨,带着剥茧的手指细细抚摸着,有些心疼地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还不是因为你。”姜淮小声说道,“我以为你战死了,又不能来救你,每日只能白白为你担心,茶饭不思的。”
说着说着,语气里还带了哭腔。
宋清朔忙搂住她哄道:“好了,都是我不好,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不会让你为我担心。”
“好。”姜淮转过身重新抱住他,无论曾经经历过什么,至少这一刻,他在自己身边,这就足够了。
她又抱着宋清朔温存了一会,忽然觉得有些饿了,仰起头看着他说道:“我饿了。”
“想吃什么?”他温柔地轻声问她,墨色长发披在肩上,比之往日的温润如玉,此刻更显慵懒风流。
“将军秀色可餐。”姜淮坏笑着说道。
宋清朔掐住她的腰,低头深吻了下去,在她耳边说道:“好啊,那让你吃个够。”
良久,屋内的声音停了,姜淮精疲力尽地躺在宋清朔身上,有气无力地说:“这下是真饿了。”
宋清朔轻轻摸着她的脸颊,又用白绢细细擦拭着她的身体,柔声问道:“想吃什么?说正经的。”
“我什么时候不正经了…”姜淮不服气地小声嘟囔,想了一会后说,“想吃烤牛肉!桑梓那里的烤牦牛肉和葡萄酒!将军,我现在可以喝酒了吧?”
“怎么不行。”宋清朔笑着,又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她说道:“还有哦,别叫将军了,叫郎君,或者,相公也行。”
“哎呀我叫不出口!”姜淮又羞红了脸,什么郎君什么相公啊,酸溜溜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叫不出口就不叫吧。”宋清朔也不欲勉强她,“那叫清朔,总可以吧。”
“嗯。”姜淮点点头,轻松喊了他一声,“清朔。”
出门的时候,宋清朔把姜淮的那匹汗血马也牵了出来,姜淮有些惊讶地问道:“小红,你怎么在这?”
宋清朔拉起她的手,一起抚上小红的鬃毛,“它在等你啊,和我一起等你。”
姜淮有些感动,湿了眼眶,小声说道:“我也一直在等你。”
他们一起出门,宋清朔牵着姜淮的手,缓缓走在方城的街道上。他说,很久没有和她一起出门了,想慢慢走走看看。
路上遇到了一些相熟的士兵百姓,都喜出望外地说道:“弦月姑娘?是弦月姑娘吗?弦月姑娘你没死啊?!”
姜淮笑着点点头说:“是呀,我没死,只是遇到了一些事,不得不隐姓埋名一段时间。”
“那就好那就好。”有个大娘伸手从篮子里拿了几个香梨给她,“这是我早上刚摘的梨,可甜了,弦月姑娘和将军快尝尝。”
姜淮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推辞,宋清朔却大方地收了下来,还咬了一口说:“果然香甜,多谢婶子了。过几日我和弦月成婚,婶子记得来吃酒。”
“那感情好啊!”那大娘也是乐开了花,“将军说一声,我一定来。”
姜淮却愣住了,什么成婚,她怎么不知道…
待远离了人群后,她有些疑惑地说:“什么成婚啊,你胡说些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阿淮看着就知道了。”宋清朔笑着低头看她,“不娶你,我还能娶谁。你这个臭脾气,我要是娶了旁人,不得被你碎尸万段。”
“我才不会…”姜淮低着头默默地说,“只要是你真心想娶的,我只会祝福你。”
“好呀。”宋清朔笑了,“那你一定要好好祝福咱们两个哦。”
“不是,宋清朔你认真的啊?”姜淮却是一些不安了起来,成婚什么的,她真的没有想过。
“我当然是认真的。”宋清朔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说,“你了解我,知我不会拿这种事情玩笑。”
“但是…”姜淮却还是心存疑虑,甚至有些害怕。
宋清朔的手指抚上了她的唇,止住了她将出未出的话语,“阿淮,我很认真。”
见她还是有些犹豫,宋清朔也知不该勉强,只对她说:“好了,别想这么多,先去吃饭,我也饿了。”
很快他们便到了桑梓的酒肆,桑梓在店门口看见他们便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女等候将军与弦月姑娘多时了,请上座。”
桑梓领着他们坐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又上了两樽葡萄酒,和一盘烤牦牛肉说,“将军与弦月姑娘慢慢享用,我先退下了。”
又看了一眼宋清朔对姜淮一往情深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弦月姑娘不在的日子里,将军常来我这喝闷酒,每次都一个人坐在这个位置,看着燕岐山发呆。如今弦月姑娘回来就好了,姑娘要是再不回来,宋将军都要害相思病了。”
“是啊。”宋清朔也顺着桑梓的话说道,“我早就害相思病了。”
待桑梓走后,姜淮喝了一口葡萄酒,还是她熟悉的味道。看了一眼窗外,如今正是午后,阳光照射在积雪的燕岐山顶上,是日照金山的美景。
“我记得以前,将军很爱坐在这里,远眺燕岐山。”姜淮说道。
“那个时候你也坐在我的对面,我当时心中只有两个心愿,一是收回燕岐山,二是踏平漠北。”宋清朔看着她,淡淡微笑。
“将军都做到了。”姜淮笑着说,“只是,可惜将军踏平漠北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这有什么。”宋清朔握住了她的手,“你现在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姜淮不胜酒力,喝了几樽葡萄酒后,便觉得有些头晕。
宋清朔看着她双颊微红,反应也变慢了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低声抱怨道:“喝不了酒还非要喝,孩子似的。”
她一直看着他,甚至还傻笑着说:“嘿嘿,宋清朔,真好看呐…”
“当然,本将军乃是绝色。”宋清朔颇为骄傲地说,“若非绝色,怎么能入得了弦月姑娘的眼。”
见她醉的实在有些厉害,宋清朔带她离开了桑梓的酒肆,那时已近黄昏,天边显露出橘红色的晚霞。
姜淮双颊绯红,站在他身侧,牵起他的手说:“清朔,我们回家吧。”
“好。”宋清朔一把背起了她,对她说道,“我们回家。”
许是因为酒醉,又或者是因为疲惫,姜淮有些犯困。日暮时分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宋清朔的脊背宽阔,给她无尽的安全感。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了。
“真是猪啊。”宋清朔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言自语道,“我的弦月什么时候变成猪了。”
夕阳照在不远处的大漠,暮色苍茫,泛白的边际上,一轮红日缓缓沉入沙丘之中。
姜淮在他背上,发出呓语,“怎么还没到家呀…”
“快了。”宋清朔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将她搂的更紧了,“马上就到家了。”
雁门关的将军府,其实不是他最熟悉的地方,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有她的地方,就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