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指针停在晚上八点一刻，干净的走廊地面上多了两具尸体。
舍赫没有动，她在察看汪早的身体状况。
他瞳孔里的景象产生变化，诡异女人的脸部发生畸变，她以仰视汪早的姿态，在时间重新流逝的那一刹那，骤然靠近杀死了汪早。
舍赫皱起眉头，拿起汪早的头颅，和倒映在瞳孔里的女人对视。
白光像雪冷进人的心里，其他房间里的玩家看到屋子恢复正常，这才开门。
丁洵从301出来，看见汪早的断头尸体，幽幽叹气。
晚饭的时候他明明说了第一个晚上别随便出来，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304的薛戈和灰衬衫也打开门走出来，走廊里的气氛不太对劲儿，他们没敢随便开口。
只有305的圆脸女孩试探着问，“外面发生了什么？”
时尽折闻声，挪开定在汪早脸上的视线，问圆脸女孩，“你叫什么？”
“额…”圆脸女孩迟疑一下回答，“卓佳佳。”
“你呢。”时尽折再问灰衬衫男。
“于甫。”
“丁洵，薛戈，卓佳佳，于甫，以及谷荔。”时尽折一一念出这几个人的名字，又默念出汪早和筱芸的名字。
他拿出在晚饭时拍的相片，交给离他较近的丁洵，“看出异常没有？”
丁洵接过，一眼眉间便皱起一个深深的川字，“怎么会有七个塑料假人？”
时尽折闭了下眼。
果然，他们九个才是这次副本里真正的玩家，那七个都是瞒天过海的未知诡异。
瞒的还是他和舍赫，非常有针对性。
时尽折搞不懂这是怎么做到的，按理说舍赫有【真识】这张卡，虚妄幻想对她无用，可进本到现在，她能看到的异常有限，反倒是这些普通玩家看见了更多。
被舍赫打碎的窗户吹进几缕清风，时尽折再次去看汪早的尸体，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身量还没彻底长开，他倒在地上，乍看和一旁的筱芸差不多。
有个念头倏地闪过，时尽折抓住名为思路的尾巴，想到汪早会不会是被误认为了女性？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对。
地上还有个要死不活的谷荔，她也可以是诡异女人的攻击目标，她为何没事。
时尽折叫谷荔，“你那时候听到了什么？”
谷荔还维持垂头按喉咙的动作，听见他的毫无反应，像是被冻僵了身体，肢体麻痹到失去行动能力，不能言语。
她的沉默令时尽折袭上不好的预感，他立刻亮起阵法，金光照亮失去皮肤的脸，谷荔也死了。
薛戈倒吸冷气，“血腥味太重了，她没了脸咱们竟然都没发现。”
“不是这样的。”舍赫放下汪早的头颅，“她是才死的，在灯亮起来了以后，时尽折问她话的前一刻死的。”
薛戈毛孔差点炸开，立即往于甫身后躲了半步。
副本里开灯和走在光天化日下没区别，开着灯，又这么多人，这个人就无声无息死了。
还死的时机这样巧……
薛戈知道她不该这样想，可她觉得要不是时尽折问话，谷荔不会死，杀她的东西就是不想让她说出口。
那不一定是多重要的话，因为谷荔一看就是经验不足才脱离新手期的玩家，进本才半天，她一直跟随大部队行动，根本得不到任何有用线索，最多是看见点这俩大佬没看见的异象。
她不是被灭口，她是被当成了示威工具。
这是未知怪物的警告，是它的挑衅，它在通告时尽折和舍赫，它随时随地可以杀死任何人。
薛戈拽着于甫的袖子，让他往后站。
舍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望向两人，“你们进副本前就认识。”
于甫连忙否认：“不，不不，我们…”
“你们一起过了三个副本，是固定队友。”舍赫戳穿两人《我们不熟是临时组队》的虚假戏码。
看见于甫和薛戈刷的变了脸色，舍赫确认她对游戏的掌控没问题，不是她变弱了，是这个副本不同寻常。
可问题到底出在哪呢。
第一个晚上还没过去，九名真玩家就死了仨，剩下四个能成功活到明天早上吗？
冤无头债无主，这副本可真应了它的名，找不出任何联系啊。
“这个副本不能拖时间慢慢过，我要去一二楼看看假人队友。”舍赫说着就走。
时尽折跟在她身后，路过三具尸体时开启阵法，将尸体净化的灰都不剩。
他们是为黑雾而来，现在又有其他力量介入，这三个人的尸体不能直接回收游戏，就地化灰是最稳妥的做法。
目送两人下楼的背影，薛戈和于甫嘀咕，“杀人于无形的副本，你说他们就不害怕吗？多恐怖啊。”
她缩紧肩膀，总感觉毛毛的，不自觉搂紧于甫的手臂，思考下又说，“要不咱们也跟上去吧。”
于甫：“别了，你都看见时尽折问完那句话谷荔就死了，咱们跟在他身边才是更危险，这是杀鸡儆猴呢，你别上赶着当那只鸡。”
薛戈想下也是，“那咱们就在屋里待着吧，唉…早知道不跟他们住这么近好了，又演戏又花钱的，白折腾一通。”
“谁说不是呢，还以为能抱下大腿。”304的房门被于甫关上，两人的对话声消失。
留在走廊上的圆脸女孩卓佳佳和丁洵互看一眼，双双抬脚下楼。
舍赫托着那颗人头看半天都没能让这俩人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时尽折和舍赫看不见这个副本里的怪物。
可他们一点事没有，说明怪物无法伤到他们，说是杀鸡儆猴，谁知道是不是虚张声势。
这两个人和游戏到底是什么关系，新一批玩家很少关心，可老玩家谁不知道他们以前也是玩家。
要是这两个人都觉得棘手，他们还不跟着走的话，那真是死都死不明白。
二楼楼梯口。
舍赫和时尽折并肩往里走，来到204门前。
令人尴尬的嘤咛从里面传出来，作为成年人他们都不傻，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作为玩家他们更不傻，假人装不了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舍赫转动门把手，脑子里想着，她和时尽折看不见怪物，怪物却也伤不到他们，所以这里一定有个平衡互制的点，必须找到这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