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羲梧轻笑：“你这是什么意思？”
伶述尘垂着眼，不去看她的眸子，轻声开口：“你不是想要吗？我给你。”
“然后呢，放你走？”
伶述尘不再说话，似乎是默认。
鹿羲梧忽然笑了。
“伶述尘，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伶述尘沉默。
洁白的身子在妖域还有些寒凉的风中，微微颤抖。纤细的腰线向下收在腰带里面，青莲神纹在腰间盘踞。
他朝前走了一步，银发披散。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只要你肯放我走，我什么都给你。”
珠帘再度脆响。
鹿羲梧狠狠擦过刚刚被吻的唇瓣站起身，赤红的眼眸紧紧盯着清冷少年的身体。
少年身体上疤痕遍布交错。
是取仙骨所留。
鹿羲梧袖子底下的手指抠进掌心，声音带着无上的怒气：“吾的苦心，到头来你一点也不知晓？！”
伶述尘苦笑一声，坠出清泪。
他声音沙哑：“你逼的，不是吗？”
“你不是一直想的到这些吗？你不是一直想看我从高台堕落，沦入情爱之中吗？”
“好，我现在满足你，一切都满足你。”
“只要，你肯放我走。”
鹿羲梧怒不可遏，抬手掐住少年的脖子，将他按在床榻之上，声音寒冷：
“外面到底有谁啊？！”
伶述尘单手擒住妖神纤细的手腕，开口：“外面有苍生。”
“又是苍生！”
鹿羲梧手下用力，眼瞳猩红：“苍生到底哪里好，值得你放弃自己也要出去保护他们？！”
伶述尘抿唇，泛红的眼尾滚出泪珠，落在发鬓中，消失不见。
外面天光暗下，又是一场风雨。
苍生到底哪里好？
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降生时，就有一个执念，要将所有危害苍生之物，全部清除。
这个执念很强。
就像是有人因为苍生而殒命。
而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人。
但那个人是谁，他又不得而知。
窒息感渐渐弥漫，伶述尘有些痛苦地蹙起眉头，呼吸艰难。
他开口：“杀了我也可以。”
鹿羲梧声音发冷：“你以为吾真不敢杀你？！”
伶述尘闭上眼眸。
杀了也好。
忽然，窒息感散去，一张柔软的唇的重重吻上他的唇瓣，狠狠啃咬。
惩罚似的，尖锐的牙齿刺破他的唇，血珠冒出。
没有情欲，只有愤恨。
她鹿羲梧恨伶述尘什么都不懂。
恨他什么都不记得。
鹿羲梧吻得凶狠，大颗大颗泪珠落下。暴戾的动作让身下的伶述尘呼吸发急，手不自觉扣住了她的腰。
伶述尘眼神猛得一暗，翻身将她压在软榻上。
妖神银发四散，与他的发丝交缠。
对上那双水色浸染的红眸，伶述尘眼神骤然一暗。
他重新吻上去，温柔又强硬。
少年长指掐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脸来，最大幅度地接受他的气息，唇间厮磨，低声诱哄着她为他启唇。
他在她唇间低沉的询问，“鹿羲梧，你好好看看我是谁…”
少年的声音被情欲浸泡，沙哑如同蕴藏了百年的陈酒，香气浓烈，几乎浸染她所有理智。
她紧紧绷着那根弦。
她的手抵在伶述尘的胸膛上，急促的呼吸，眼眸却是炽热：“吾说过，吾不会强迫你。”
“你要走，吾放你便是。”
话罢，鹿羲梧扯过衣衫准备盖在少年的身体上。
少年一只手攥住她双腕，按在头顶上。
伶述尘垂下眸子，低笑。
浓黑的睫毛遮住瞳底神色，少年微冷的指尖从锁骨处慢慢下滑，惹得妖神一阵战栗。
“…我方才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鹿羲梧偏过头，想逃离伶述尘的触碰。
“我是忘记了你，但是。”
伶述尘轻笑，顿了顿。
鹿羲梧骤然瞪大眼睛。
少年声音极低，咬着她的耳垂低语：
“它似乎记得你。”
鹿羲梧脸颊通红，被伶述尘按得动弹不得。
银铃脆响，珠帘摇晃。长生海上燃起来一盏盏长生的明灯，浮光跃金。
鹿羲梧呼吸急促，眼眸渗出泪来。
少年一改往日的清冷，眼眸里黑得吓人。
偏执占有，疯狂皆在他眸中凝结成一团浓烈的火，熊熊燃烧，几乎将鹿羲梧燃烧殆尽。
他动作凶狠，手按在她的肩上。
手腕上的朱砂痣红得吓人。
他低声询问：“怎么样，没有感觉到它的思念？”
鹿羲梧咬着唇瓣，一张口便是细碎的低泣。
腰间的青莲神纹渐渐发出淡光，与赤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光彩夺目，将两人紧紧环绕。
伶述尘抱起她，走向珠帘处，将她抵在墙上。
身后万千碧海，潮生澎湃。银月高悬，鲛人与小妖皆好奇地朝妖宫最顶端望去。
背脊贴在冰凉的玉壁上，将她惊得清醒了几分。
鹿羲梧大惊，死死瞪着伶述尘。
“伶述尘，你疯了！”
伶述尘低笑，声音像是羽毛拂过。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她哀求道：“别在这里。”
“不行。”
“会被……”
伶述尘抽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唇，将她的求饶和哭泣全部堵进唇瓣之中。
“就是让他们看见，他们仰慕的妖神，是如何被仙尊大人欺负的。”
少年语气依旧温柔。
鹿羲梧却被置身于浪潮顶端，指尖狠狠陷入他的背脊。
“伶述尘…别这样。”
伶述尘低下眼眸，看着鹿羲梧发红的神纹，指尖慢慢抚摸过，带着嘶哑：“可是你明明也很想我。”
他眸中凶狠。
“还在嘴硬吗？”
“你说话啊，鹿羲梧。”
鹿羲梧紧紧咬着唇瓣，眼眸失神。
她无处可依，浑身上下就那一个支点。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清醒。
少年指尖捏了捏她的脸，低声道：“别哭。”
背脊有些生疼，伶述尘抱着她走向玉栏处。他伸手将她放在玉栏上，四目相对。
伶述尘眸中冷静。
而鹿羲梧瞳眸涣散，噙着泪光。
“告诉我，我是谁？”
月光倾泻在两人身上，将两人银发映出浅淡的光芒，如同碧水坠天。
鹿羲梧腰抵在栏杆上，下意识抱紧了伶述尘。
她声音发颤，带着哭腔：
“你是伶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