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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仿佛一个支离破碎的布娃娃般脆弱不堪,看上去实在是可怜至极。

仔细打量着展一博,不难发现这个孩子其实年纪尚小,估摸也就五六岁左右。如此年幼的他,并未犯下任何不可饶恕的恶行。

恰恰相反,倒是他们这些人因为钱财才接的这单活,硬生生把展一博和他爹娘从城门口拖出来了。

倘若真要将这无辜的孩童活活打死,恐怕任谁都会觉得于心不忍,良心难安。这般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其中一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良知,连忙加快脚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拦住了白老二即将再次落下的毒手。

“老二啊,依我看呐,这事就算了吧。毕竟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罢了,咱们揍了这么半天,气也该消得差不多啦。看这小子明显进气少出气多,万一真给打死了,那得多晦气呀!”

说话间,白老二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抓住,他阴沉着脸,凌厉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径直望向来人。

待看清来者竟是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兄弟——麻六子时,白老二的脸色瞬间变得愈发难看了起来,只见他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道:

“麻六子,你少跟老子扯那些有的没的!老子才不信什么晦不晦气呢!你拦住老子究竟想干啥?难道你瞎了不成?没瞧见老子这胳膊上的肉都险些让这小兔崽子给咬下一块来了吗?今天要是不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怎能消解得了老子心头之恨?又如何对得起老子这有仇必报、绝不善罢甘休的性子?”

听到这话,麻六子赶忙赔笑道:“哎呀,老二,你先别动火嘛!你想想看,咱们打了这么长时间,你这手想必也疼得厉害吧?所以还是见好就收,就此作罢吧!再说了,眼下可是深更半夜的,就算咱们今儿个放过了他,我估摸这小鬼头也很难撑得过明天。既然如此,咱们又何必非要亲自动手,沾上这份血腥呢?”

白老二听着麻六子的话,眉头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觉得他所言不无道理。

目光缓缓转向展一博,只见那张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庞此刻已变得红肿不堪,犹如一只熟透的猪头,鲜血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溅洒在冰冷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血花。

再看展一博全身上下,到处都是淤青和伤痕,显然已经被自己打得遍体鳞伤、惨不忍睹。

然而,望着如此凄惨模样的展一博,白老二心中非但没有丝毫怜悯之意,反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和解气之感。仿佛刚才将对方狠狠地教训一顿,宣泄出自己心头积压已久的怒火。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就这样直接把展一博给打死了,岂不是太过便宜他?倒不如将其丢在此地,任由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流逝,这种等死的恐惧和绝望或许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

想到此处,白老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转头看向麻六子说道:“哼,算你小子说得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老子今天就卖你个面子,暂且放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老子可不想因为这点破事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连手都打得生疼了。”

说罢,白老二抓着展一博头发的手突然猛地一松,像是丢弃一件无用的物品一般。

失去了白老二的束缚,展一博的脑袋瞬间失去支撑,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直直地朝着地面砸去。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展一博的额头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地面上,顿时又增添了一处新伤。

那“砰”的一声巨响传来,犹如平地惊雷一般,震耳欲聋!在场众人听到后,皆忍不住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同时感觉到自己的脑门仿佛被重锤敲击过似的,一阵阵疼痛袭来。仅仅只是听闻这声音,人们便能想象得到当时的声响有多么巨大。

而此时的白老二,在狠狠地教训完展一博之后,似乎觉得在这里已经没什么其他要事可做了。于是,他像随手扔掉一个破烂不堪、毫无价值的布偶一样,将遍体鳞伤的展一博随意丢弃在了原地。

要知道,陈三之前吩咐给他的事情,此刻都已顺利完成——他不仅成功地将这个可怜的小屁孩以及其爹娘的尸首从遥远的城门口一路拖拽至此,而且此地与城门之间还相隔一段不短的距离。

以目前展一博浑身伤痕累累的状况来看,即便身上连一道小小的伤口都没有,想要独自一人带着他爹娘沉重的尸首一同走进城门,恐怕至少也得耗费整整两个时辰才行。

想到这些,白老二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然后朝着身旁的兄弟们大声吆喝道:“好了好了,就把这小子丢在这儿吧!咱们赶紧离开这儿,去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度过今晚再说!”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带领着一众兄弟扬长而去,漫步在了夜幕之中。

“好嘞,老二。我可跟你讲啊,就在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破败不堪的庙宇,以前咱们哥几个可是在那里凑合着睡过好几回觉呢。赶紧地,一块儿走吧!”其中一人兴高采烈地说道。

另一个人应声道:“成!依我看呐,其实在哪儿睡觉倒也无所谓,只是近些日子这难民数量多得惊人,要是不幸碰上那些蛮横不讲理、不好招惹的家伙,咱们兄弟几个恐怕未必是对手哟,所以还是先寻个安全的地方藏匿起来比较妥当!”

“这话还用得着你来提醒嘛,少啰嗦啦,快点儿走.....”

白老二与他的兄弟们一路说说笑笑,那欢快的交谈声伴随着他们渐行渐远。起初,声音还清晰可闻,但随着距离的拉长,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直至最后,竟然变得时断时续,仿佛被风吹散一般。

一直趴在地上的展一博,直到听见他们的声音彻底消失在远方,才缓缓地从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抬起自己那颗低垂已久的头颅。

然而此时此刻,对于展一博而言,他甚至连对白老二心生恨意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转头望向他们离去的方向了。

即便能够记住他们离开的方向,又能如何呢?毕竟以他目前的状况,想要亲自前去报仇,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展一博瞪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爹娘。他们的面庞一片狼藉,头发散乱地遮住了眼睛,原本整洁的衣服此刻也变得皱巴巴、松垮垮的,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风暴。

“呜呜呜~~”

一阵低沉而压抑的哽咽声从展一博的喉咙里传出,那声音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被人无情地拒之于城门之外时,他没有哭;遭受到白老二残暴的殴打,他也没有哭。

然而,此时此刻,亲眼目睹爹娘遭受如此惨无人道的欺辱,他内心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展一博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他的心中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情绪:有深深的委屈,有无尽的悔恨,更有一种对自身无能的痛恨。

他恨自己太过弱小,无法保护好爹爹和娘亲;他恨自己不能带爹爹和娘亲过上无忧无虑、幸福美满的生活;他甚至恨自己连爹娘最后的尊严——尸首都守护不住。这种自责与愧疚如同千万只毒虫,不断啃噬着他那颗脆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