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明不愿意守,其主要原因是不久前边境哨所那场遭遇战,战斗中牺牲的战友兄弟,全部被行政那群犊子报了失踪。
云明是亲眼看他们牺牲的,可是到后方以后,上面只有冰冷的回应:“没有兵牌,没有尸体,没有三人以上的人指证,只能算失踪。”
失踪?这意味着大伙都白死了。
失踪代表着战友的家属得不到一分抚恤金,会给家属带来虚假的希望。
这算什么事?
本来拼了命,一年到头赚那点窝囊费,死了连个棺材板的钱都没有,盖上一个轻飘飘的“失踪”印锉算完事。
这特码算什么事?
噢,后面最离谱是,有人透信给他,说想要判定为牺牲也不是可以,但是,代价吗,要分出至少一半给家属的抚恤金上下打点关系才能划名额下来。
云明无法替死去的战友做主,听到这则消息的他怒火中烧却无计可施。
和他一起幸存下来的战友,实在是气不过,纠结了一批同样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幸存战士,为死去的弟兄们发声,最后被强硬镇压。
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了自己人的枪口下。
不得不说,非常讽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云明经过此事后是彻底不相信部队公信力,不相信部队能够妥善处置牺牲者。
在云明的世界观里,部队里虫豸的数量占比显然更多。
哪怕上层有不少正义感爆棚的领导,他们天天让虫豸中下层哄着,活在信息茧房里,没有机会去下面仔细看看,好好调研。
而那些上面派去暗中调研的人,只要被逮到,基本上都是物理扒皮,死得不能再死。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中土建国七百余年,问题积弊已久,非是一剂猛药可以痊愈的。
30年大地震后,中土政坛震动,新上来的领导班子积极改革,已有成效。
至少基层官兵坦言,30年之后,那过得才叫人过得日子。
各个大家族在军中的实权在一轮又一轮的政治博弈中削弱,从上到下重新组建的国特局成为当局者手里最快的刀。
在这十年间,中土经济腾飞,稳中向好,已有中兴之象。
甚至于关外激进武装势力凤凰军,最高层都有意将其改编收入麾下,作为自己人培养,只因凤凰军高层与他们有着相同的理想。
然而,阿尔法病毒的出现毁灭了一切。
凤凰军时至今日依旧作为中土反派势力存在。
中土最高层在cA高层编织的信息茧房里惴惴不安,当一切来临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哄骗了那么久。
好在,好在现在还可以弥补。
只要打赢京都保卫战,告诉世人怪物并非不可战胜,那么战胜活尸带来的政治声望,国际声望会让他们连任下去,到时候可以继续温水煮青蛙,消灭所有中土大家族,给所有人一个朗朗乾坤!
如果打输了……
决不能打输!
言归正传。
云明本来是想走的,但是他到最后也没有下定决心走。
李明曦不走,那些战士也不肯走,自己真要走,那肯定再一次成为孤家寡人。
云明表示自己很累,他没了家人,数次失去兄弟,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麻木了,甚至一度把眼前这些自己亲手从阎王手里捞回来的兄弟姐妹当陌生人。
人啊,心里越害怕失去什么,就越会失去什么;越故意忽视的东西,其实是越重视的。
所以,云明选择留下来,一边小声抱怨李明曦洗脑厉害,一边和营长商讨接下来的防守事宜。
有了机动重武器的加入,按道理来说防守压力会更小。
不过营长的脸色比较难看,倒不是云明先前安排的防守布置有问题,而是云明给他提供了一些非常要命的情报。
一,先前攻击防线的活尸群中,并没有出现一些特殊的存在,例如会使用简单工具,体型庞大,速度很快。
二,活尸不知何原因聚拢在二号厂区,外围不少活尸正不断汇入进去。
三,与阵地对峙的活尸一眼扫过去都是精壮的,充满活力的,只不过他们似乎被什么约束着,不肯进攻。
基于以上三点,营长给出自己的猜想。
“一,活尸群中的变异体不在,说明我们这处防线,并不是主要目标。”
“二,活尸聚拢一起,我猜测里面有它们很想要的东西。”
云明内心适时独白:“废话!”
“三,也是我最害怕的一点,这群鬼东西有统一指挥,在我们通讯断绝,指挥效率低下的现在,他们居然能得到有效调动,甚至敌人指挥官可以约束每一头活尸。”
“这是我基于一名前线作战指挥官能够想到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云明垮下一张皮脸,十分抓狂。
营长耳朵里自动过滤云明这句话,紧接着继续说:“没搞清楚状况之前,我的建议是按兵不动,不要招惹这群畜牲,我的人已经派出去前往后方司令部汇报情报了。”
“司令部收到情报会派出传令兵到各级阵地下发通知,这一来一去的时间……”
营长声音越来越小,有些不甘心地低下头。
“玛德!通讯断绝,这仗怎么打?”
信息时代的战士,被逼着回到中土建国之前的战场上。
甚至可能更差。
毕竟700多年以前,人类发现了电,并很快应用在战争中。无线电第一次出现是在中土鲸吞周边国家的征服战争中。
到了今天,人类有了杀伤效率更高的武器,受限于无线电和组织架构,很难很难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
———
在无线电断绝后,后方紧急调遣来一大批电线,信号线,沿着补给线铺设。
虽说信号仍有延迟,以及各种意外情况发生导致信号暂时断绝,但是总比两眼一抹黑要强上太多。
此时进城的重装合成旅的先锋营,他们一边清缴路上的活尸,一边帮忙旅部工兵架设通信线路。
但是京都实在是出了名的难啃,错综复杂的道路网不说,时不时冒出来的活尸变异种总能给活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特码的!”异常恼怒的邢营长看着突然蹦出来的异种活尸抄起机枪扫射,外骨骼抵消重机枪长点射带来的后坐力。
那只活尸还没造成多大麻烦便被大口径29式重机枪打得左一块右一块没了人形。
邢营长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捧着枪口还冒着轻烟的重机枪,他身旁站着的是孙营副,此时正百无聊赖地抽烟。
活尸冲出来时孙营副异常淡定,甚至没有开枪帮忙。
老邢打死这一只活尸后,夺过孙营副口中香烟,顺手把重机枪顺势抛到对方怀里,意思再明显不过,轮到你了!
“就最后一根了啊!给我留点烟屁股也成啊!”孙营副没有之前的淡定,着急地喊着。
“去去去,你都当爹的人,还想让未来儿子吸二手烟?”邢营长略微揶揄一番。
“咱家那娘们孕期还喝酒抽烟呢!老子管都管不住!咱儿子早就百毒不侵了!快快快!还我!”孙营副上手要去抢,这时,他们不远处一名工兵战士大喊:“敌袭!”
一只活尸冲出来掀倒数名战士,目标明确,直勾勾地扑向线缆!
这让众人始料不及,而孙营副下意识地开枪,把活尸还有线缆干得稀碎。
类似的场景还有很多,工兵和小队一边修线缆一边警惕自杀式冲来得小股活尸。
战争,以一种无比焦灼的形态进行着。